今夜的夜会确实有意思。
    入夜的天墉城灯火通明。
    今夜，天墉城是不夜之城。
    街上布满红灯，占卜、说唱、庙戏、各色吃食琳琅满目，空桑茉荛忍不住为雀雀可惜起来，今夜的东西比往日多了实在太多。
    她跟白沉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吆喝声、叫嚷声不绝。
    “你跑慢点，人太多了！”
    空桑茉荛被街上稀奇的事物吸引，身子随着目光不断游离，白沉一直紧跟着她，但是由于人实在太多，难免会出现差她几步的时候。
    被白沉提醒，空桑茉荛这才想起带了他，忙停下脚步等他。
    白沉性子孤僻，平日甚少出门，这种大型的灯会更是没来过，见他被挤得有些不适应，空桑茉荛不免生出打趣的心理：“师尊，可要跟紧了，若丢了，我无法向宫主交代。”
    白沉反击道：“是我怕你丢了，没办法向岛主交代。”
    空桑茉荛心情好并不打算与白沉逞这口舌之快，转身差点与背面的人撞个满怀，白沉伸手将她拉入身边才得以避免，又一次提醒：“人这般多，跑慢点，看看路。”
    “知道了！”空桑茉荛不满答应，只觉得白沉跟她爹越来越像。
    一个卖糖葫芦的从她跟前走过，空桑茉荛叫住他，从架上挑了两个最大的。
    小哥看空桑茉荛半天没有付钱的意思，不好意思挠挠头，空桑茉荛只好努努嘴示意他找白沉。
    只是小哥的话差点没让糖葫芦把她噎死。
    “相公，夫人让你付一下账，两串，两文钱。”
    空桑茉荛因‘夫人’‘相公’四个字，吓得一个囫囵，一颗糖葫芦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咳，咳，咳！’
    她被糖葫芦噎得直咳嗽，白沉见她如此也顾不得付钱和解释，一个劲帮她顺气。
    空桑茉荛几经运气这才将糖葫芦逼出来，脸上因为用力过猛而冒出汗渍。
    白沉细致替她擦汗，全然忘了一旁等候他们的小哥，这份带着几分暧昧的举动在外人看来还真有夫妇的感觉。
    小哥见空桑茉荛没事，又挠挠头提醒道：“那个......，到底谁付钱？”
    白沉这才反应，向小哥行礼拜歉并掏了钱。
    小哥得了赏钱高兴连连道谢：“多谢夫人，多谢相公。”
    而空桑茉荛，只希望他快点闭嘴。
    是怕尴尬不死他们吗？
    小哥离开后，空桑茉荛跟白沉谁也未动，二人间不自觉生出一股难言的静寂。
    她用余光偷瞄，发现白沉虽然面色上沉静，但耳根处又泛起一丝红意。
    “白公子！”
    熟悉的声音让空桑茉荛一个激灵。
    她与白沉的这份尴尬总算被打破。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为什么又是这个沐泽仙。
    白沉朝沐泽仙礼拜：“沐泽姑娘，又见面了。”
    “怎么每次都能碰到她！” 空桑茉荛不悦暗自嘀咕。
    沐泽仙掩面笑道：“真是缘分，仙儿来天墉城也就出了两次门，次次都遇见了白公子。”
    呵，咋不说自己跟她也有缘。
    白沉只笑不语，朝沐泽仙礼貌点头，算作回答。
    “上次空桑姑娘离开，白公子便找了个由头也离去了，再后来就听说白公子和空桑姑娘掉入洞中的消息，想必当时就是去寻徒弟了。”沐泽仙提起上次夜会的事情，嘴角噙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这番话倒是听得空桑茉荛开心，泡妞的时候还能想到徒弟，已经能算半个合格的师父了。
    只是这沐泽仙怎么又盯着自己，出门找徒弟也没什么不对，看什么看。
    白沉道：“小徒性子贪玩，此地又是初来乍到，难免不放心。”
    沐泽仙见白沉如此答话也不好再说什么，转移话题道：“今日的庙会，甚是有意思，听说还引了很多西域的新鲜玩意。”
    “白某初来，并不太了解。不过泛泛游历也确实觉得很有意思。”白沉顺着沐泽的话接道。
    沐泽仙闻言笑得灿烂，又像上次一般邀约道：“既然这样，不如仙儿和白公子一起？白公子初来这种街会不了解是自然，若不介意仙儿可以带着白公子领玩一二。”
    得，三个人的电影，她始终没有姓名。
    空桑茉荛依旧不悦站在一旁，好像每次只要沐泽仙出场，她就成了二人之间的背景墙。
    罢了罢了，将来也是很有可能会做自己师娘的人，多少给白沉的面子吧，大不了跟在他们后面用吃的把嘴和耳朵都堵住好了。
    “多谢沐泽姑娘好意，只是不必了！”白沉这次倒是拒绝得很干脆。
    别说沐泽仙愣了，空桑茉荛也愣了。
    这，有点违背他的作风。
    沐泽仙将目光落向空桑茉荛：“白公子是怕小徒弟不悦吗？”
    空桑茉荛无辜眨了眨眼，看什么看，他不同意关我屁事。
    白沉回绝道：“不是，只是白沉向来形单影只惯了。”
    形单影只？？？所以，她不是人吗？
    沐泽仙脸色逐渐变僵，就算修养再好也还是难免露出一丝温怒，不过很快又被压制下去：“既然白公子不愿意，仙儿就不打扰白公子了。”
    沐泽仙朝白沉拜礼告别。
    白沉亦朝她回礼：“沐泽姑娘好走。”
    望着沐泽仙离去的背影，空桑茉荛实在有些琢磨不透白沉了，青玄宫传言沐泽仙与白沉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虽说那天他也特意跟自己解释他跟沐泽仙并无其他关系，但他当时义正言辞说是为沐泽仙声誉考虑，她还真信了他的鬼话，只是怕乾坤未定伤了姑娘名节，心疼人家而已。
    现在的光景，好像真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想什么？”白沉见身边的人发呆，出声将她思绪拉回来。
    空桑茉荛忍不住问：“师尊，为什么要拒绝她？”
    白沉把脏水泼到空桑茉荛身上道：“你不是不喜欢外人跟着吗？”
    白沉真狗，自己全程可没接过一句话。虽然，她确实不希望跟沐泽仙一块。
    空桑茉荛语气高昂，连忙撇清关系：“是你自己把人家打发走的，你别赖我！”
    白沉压下她的高昂，无奈里夹杂一丝不自觉的宠溺道：“是，你说的对！是为师自己不想。”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更像是自己逼着他把沐泽仙赶跑。
    空桑茉荛心里叫冤，嘴上不饶人道：“白公子，你不是喜欢形单影只吗？干嘛还要带徒弟出门？”
    灯火洒在白沉脸上，漆黑的眸子荡起一层涟漪，波光粼粼。
    他两瓣薄唇张合，携着暖风温吞道：“你是我徒弟，自然不一样！”
    风揉碎白沉身上的灯火吹向空桑茉荛，眼里的白沉映出万般光彩，这一刻，空桑茉荛突然觉得，有一位小师尊好像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