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式雪这个请求,孙老师虽然不理解,但是没多问就答应了去和学校协商。
学校需要荣誉,而白世雪从联考开始就让实验二中在省里出尽了的风头。
她这个要求不算过分,第二天一大早,孙老师就给了她回信。
学校已经联系了上次来报道的媒体,新闻明天就能发布在海市公共账号。
白式雪心满意足地在床上摆大字,白母轻轻叩响了卧室门,得到应许后才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慢慢走进来。
“小宝,今天跟妈妈上街呗。”
白世雪从被窝里爬起来接过咖啡,吹着杯中袅袅娜娜升腾而起的热气。
“你今天不忙啦?”
“再忙也得抽出时间去办年货,你爸和你哥也去,他们早上去公司开会,中午就回来了。”
白家每年过年都给保姆放半个月的年假,一家人亲自去置办年货,这是他们每年的保留节目。
秦若雨组织的同学聚会在大年二十六,还有两天,白式雪不急。
出门之前她还给温月打了视频,她有点担心温月回家后会受欺负,意外的是温月状态还不错。
这次回家之后温父温母甚至温星都对她异常的客气,“不管他们是不是装的,我在家他们不给我找事,我就烧高香了。”
“那你也不能掉以轻心。”白式雪把手机夹在耳根,歪着脖子在衣柜里找衣服,“对了,你有空和圆圆见一面,她要给你一个很重要的生日礼物。”
听到生日两个字,温月眼底神色微变,嘴角不由自主地下垂。
白式雪轻叹一口气,“你们俩还气着呢?”
温月咬着下唇摇摇头,“我没气,是她一直不理我,白白,你说我和她总这样闹矛盾,感情是不是就淡了,还能回到过去吗?”
“你现在对她感情淡了吗?”
温月瞪圆了眼睛,“怎么可能啊!我和她天下第二好。”
白式雪认真道:“我的建议是,如果不是因为什么误会冷战的话,就先这样吧。”
温月垂着眸子半天没说话,“可是……她现在对我有很深的误会。”
“这段关系你已经尽力了,也没什么遗憾了。可能之后有契机还会做好朋友,也可能缘分也真的没了,就顺其自然吧。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活在缘分里而非关系里,自己先变好,多爱自己,多看自己。”
温月眼圈顿时红了,“我以为你要和我说再使把劲儿多去哄哄她,你怎么还劝分啊!”
“我可没有,我要把你俩搅和绝交了,何晴能把我肢解了。”
白式雪对着屏幕仔细抠着掉进眼睛里的睫毛,“你现在因为何晴内耗太严重了,其实朋友这个东西,就像开着车在多车道行驶,大多数不可能一直都能并排而行。而且有的人越吵越亲,有的人吵着吵着就散了,所以说还是要看缘分。只要对待每一段友情都是真诚和问心无愧就行,允许分别,才能珍惜相逢。”
温月扁着嘴,“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
“天真。”白式雪把镜头拉远,“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恋人也好朋友也罢,哪怕是亲人,都只会陪我们走过一段人生的旅途,逐渐离开是常态。谁都会离开谁,谁离了谁都能活。”
“不对!你说的不对!”温月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才不要听你说这些冷血的大道理,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永远不变。”
温月又和她腻歪了一会儿,直到白母催促着让她快点下楼,两个人才挂断了视频。
置办年货的第一站就是买新衣服,无论平时买多少衣服能不能穿得过来,在白家过年是必须要穿新衣服的。
小时候过年前,妈妈会提前半个月从头到脚买一套给她准备好。
每天早上,她都会去衣柜前翻看挂起来的新衣服,宝贝的不得了。
到了过年前一天晚上,她会把新衣服叠好摆在床头,高兴得半天睡不着,躺一会儿就爬起来看看新衣服,再心满意足地躺回去。
白式雪从小家庭条件就好,平时根本不缺新衣服穿。
但过年的新衣服是不同的,它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过年就意味着她可以穿着新衣服去亲戚家串门,去吃平时家里不让吃的小零食,饿了可以被允许半夜吃泡面。
小时候春城还没这么发达的时候,市里最大的商场就是五一广场对面的金都商贸。
商场里面并没有什么国际大牌,每一层都有几十个档口,男装女装童装,还有一些日杂都混合在小小的商城里。
每次写完作业的周末,她都想再去图书馆看书。
但是妈妈总是想带着她来这边逛街,意见不统一时,两个人就会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就听谁的意见。
白式雪总是输给妈妈,所以她几乎每周都会被妈妈牵着来金都商贸逛街。
她记得当年商场循环播放着滨崎步、蔡依林、周杰伦、ShE的歌,超级女声、我型我秀的选秀综艺的视频在一楼入门处的大屏上滚动播放。
到处贴着昕薇、瑞丽杂志页面,那会儿的流行元素还是低腰喇叭裤、各种颜色款式的小吊带,亮晶晶的唇彩还有彩色的眼影。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街上反而很少会看到有穿吊带的女生了。
妈妈还说以后长大了也让白式雪这样打扮,她嘴上嫌弃着不好看,其实每次看到有这样热辣打扮的小姐姐,她都会趁着妈妈不注意偷偷地欣赏。
白式雪提议要去金都商贸买新衣服,全家人都有点为难。
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流行歌手依然能打,但金都商贸的风光不再,萧条得让人唏嘘。
“那边什么牌子都没有,去那干啥啊?”
白父拍了拍自己腰上的腰带,银色h字母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白式雪趴在结满雾气的车窗向外望,“我想去,寻味童年懂不?以前我妈最爱去里面逛街了,我还有一年暑假妈妈给我哥买了一双魔术贴的凉鞋,穿了两天就开胶了。”
“别提了。”坐在副驾驶上的白式枫激动地吐槽道:“开胶的凉鞋都不算什么事了,咱妈还在里面给我买过一双运动鞋。我穿着去体育课,那天正好体测跑八百,一圈跑下来我同学就在后面一直喊我,我以为他要超过我就跑得更用拼命了,当时跑的时候就感觉脚底板火烧火燎的疼,到终点的时候才发现鞋底子掉了,追在我后面的同学手里还拿着我的鞋底。”
白母笑得眼眶挂着泪花,“那时候咱这地儿也没什么上档次的商场,咱家条件算不错的了,去金都想买什么付款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其实后来春城又建了很多商场,也能在里面买到大牌了,但去逛街的时候总感觉少了点啥。”
白式雪撇了撇嘴,“有钱烧的。”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白母佯怒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那就去金都里面逛逛吧,好多年没去过了。”
金都商贸外面还有很多小贩卖年画卖春联灯笼的,白式雪站在摊位前驻足了一会儿感慨道:“我小时候就是这些图案,怎么过了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啊。”
白母指着两个骑在大鲤鱼上胖嘟嘟的肥娃娃,“白白快看这个,圆咕隆咚的和你小时候好像啊。”
白式雪弯下腰端详着年画上笑盈盈的大胖姑娘,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这小孩更像黄圆圆。”
海市的这些小朋友他们都认识,一家人凑在卖年画的摊位上开始点评起来,这个像黄圆圆,那个像沈策,稍微瘦点的好看的就像何晴。
卖年画的老板娘的脸被冷风吹得通红,眉毛和帽子下的碎发上挂着冰晶,双手抄在厚厚的棉手套里。
从白式雪来到摊位上后,她就一直盯着白式雪看。
当家里人称呼她为白白时,老板娘的眼睛里才闪动着光芒,“你是......白式雪吧?”
白式雪眉毛微微抬起,“您认识我?”
“认识啊,你是......”
对方话说了一半,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后有些慌乱地招呼着他们,“随便挑,买两张姨给你便宜三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