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然疲惫地看向窗外灰暗的天空，偶尔一两只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过，转眼不见踪影。
    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都是往出城的方向开去。
    公交车站的人拖着大小行李箱，都赶着离开h市。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想起急诊室的谢怀宴，她急忙赶往一楼。
    一楼前来就诊的患者丝毫没有减少，一眼看不到尽头。
    谢怀宴坐在位置上，放下听着器。
    一名二十岁左右女生哭着对他说：“医生，我爸爸昨天没了，妈妈住在医院，但是我联系不上她，现在我也感染了，我该怎么办？”
    谢怀宴低哑着嗓音安抚道：“你是叫王希阳对吗？”
    女孩点点头，“对。”
    “你爸妈对你的期许肯定是让你生活充满希望和阳光，”
    女生想起自己的父母，哭得异常伤心。
    谢怀宴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你年轻，身体素质比较好，感染症状不是特别严重。
    一定要按时吃药，适当运动，放松心情，一定会扛过去的。”
    王希阳接过谢怀宴递来的处方，点点头，“谢谢医生。”
    “去吧。”
    乔知然走到谢怀宴面前，“快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谢怀宴看着身后那些患者，忍不住开口：“我再多看几个吧？”
    乔知然挡在他桌前，语气坚定，“今晚你再过来换班。”
    谢怀宴只好耸耸肩，“好吧。”
    乔知然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朝门外的病人招手。
    现在这些急诊的病人，大多都是类似的感染症状，只要没有出现并发症，肺部不严重，她都开药方建议病人回家治疗。
    并不是她不想收诊病人，而是现在医院的病床实在是不够。
    于院长开会说要把病床让给病情更加严重的病人。
    可是，哪些病人才算更加严重呢？
    这个病毒恶化的速度非常快，有些病人一下呼吸不过来，死亡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乔知然这些天眼睁睁看着不少患者在她面前离去，而她却救治不过来，那种窒息的无助感，她胸口闷疼。
    她曾向医院建议，是否可以征集体育馆、学校等大型公共场所，收纳更多的病人？而且也可以将感染人群与健康人群隔离开来。
    于院长叹了口气，“我们也想收诊更多病人，可是你看，医生人手根本不够，还有不少医生已经被感染。”
    ………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h市各个通道正式关上。
    此时，一群穿着灰绿色迷彩服的军人飞快集结，奔赴h市各个重要的城镇医院。
    乔知然给一名女病人开了吸氧项目，现在医院的床位已经满员，有些病人还是加塞住院部的走廊上。
    她原本想要开一个抗生素药物，却发现库存为零。
    她打开药物数据库，上面药品剩余的数量，让她焦虑不已，明明医院昨天才新入一批药物，这么快又告罄了。
    正在排队的一个中年病人受不了身体疼痛，又看到手机新闻说要封城。
    他激动地站起身大喊道：“国家是要将我们h市的人抛弃了吗？为什么要封城？这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吗？”
    一些不知所以患者纷纷拿出手机，看到封城的消息，瞬间崩溃。
    他们也不顾什么秩序，疯狂地往各个接诊室挤。
    乔知然正看着药品库存，抬头却见不少病人往她这里过来。
    她吓得瞪大双眸。大声喊道：“大家稍安勿躁，排好队，我会一一接诊的。”
    “我信你个鬼，国家都封城了，这是舍弃我们了吧？”
    “就是啊，把我们封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也不用假惺惺敷衍我们，我们不会在相信你们。”
    有些虚弱的病人被汹涌的人群推倒在地。
    “反正也是要死的，还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
    一个男人邪恶地朝乔知然伸出手去。
    乔知然反应迅速，拉出坐着的椅子挡在面前，竭尽全力喊道：“你们冷静点，有我们医生在，我们会尽力救助你们，如果你把我们打伤了，那就真的没人救你们了。”
    有一个年轻小伙挡在乔知然面前，“大家冷静点。”
    乔知然记得这个年轻小伙，她刚给他开单子，让他去照ct，现在拿着已经拍好的片子。
    可是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病人怎么会听她的话音，这天死亡的气息萦绕着他们。
    被感染的人都以为自己治不好，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忽然门外的喧闹声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整齐沉稳的脚步声。
    那个疯狂的男病人已经抓住乔知然的衣角，她被扯得踉踉跄跄。
    乔知然额头上面的防护面罩被他扯下，年轻小伙子拦也拦不住。
    她戴着防护眼镜，护目镜一片雾气。
    乔知然闭上眼睛，心想今天可能要交待在这里。
    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闯了进来，粗鲁地将闹事的人压在地上，扣上手铐。
    一些人吓得连忙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抓住乔知然衣服的男病人被走在最前面的防护服男人一个过肩摔，直接甩在地上。
    男病人痛得龇牙咧嘴，“你告你故意伤人。”
    防护服男人冷哼，“你声音还这么洪亮，看来身体没什么问题。”
    这熟悉的声音，乔知然猛地抬起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
    是宋聿靳！
    乔知然惊讶地望着他的背影，他怎么来了？
    宋聿靳转过身，语气带了丝急切，“你没什么事吧？”
    乔知然微微摇头，“没什么事。”
    她看了眼地散落的仪器，有些心疼，还有一台呼吸机，可能也被损坏。
    本来这些资源就已经短缺，现在还被人为破坏，她真的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
    宋聿靳隔着防护罩看向她，他看不清她口罩下表情，只是她发抖的身体，让他心疼。
    “你先坐着休息会，这里交给我。”
    乔知然抬起头，“这些病人都是感染者，你们怎么处理他们？”
    宋聿靳冷笑两声，“感染者一样可以处理，我看他们的体力很好，可以多熬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