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庄羽霏的意思，许冗车开出去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她说的那个“她”是谁，但他觉得还是不要问。
    更何况现在的庄羽霏看起来也不像想要跟人说话的样子。
    她总是冷着一张脸。
    还有她这一身的伤。
    许冗觉得要不她真的是最会惹事的学生，要不就是有人总是针对她，否则怎么每次都伤得那么严重。
    可许冗没法问，更没法问她和路郐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他们刚才的举动那么亲密？
    一段时间没见到庄羽霏，她身上真是有数不清的问题让人想问她。
    包括她一开始想让他送她去的牡丹亭楼。
    她怎么会知道牡丹亭楼，她的家世不是……
    “到了。”
    庄羽霏擅自在车还没完全停下的时候解开了安全带，车刚停下她就打开了车门下去了。
    许冗都来不及拉一下，再看前方那栋高楼前的LoGo，他在后头喊：“那是庄……氏，要预约才能进去的……”
    话没说完，庄羽霏已然拐进了那栋大楼。
    庄氏大楼，庄研霏接手庄氏第二年买下的大楼，完全按照庄研霏的性格装置的。外表平平无奇与普通的建筑大楼没什么区别，进去了才知道里面层层森严，绝不是随便人都能进去的。
    下了车，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庄羽霏歪了一下身体，脚腕上的剧烈疼痛让她背后瞬间汗湿了，但她还是咬咬牙，一瘸一拐地走近大楼里。
    一进门，她硬咬着牙没再一瘸一拐，而是完全站直了走过去。
    迎面走来了两个女人，穿着套装制服短裙，踩着黑色亮皮小高跟，看起来是前台，她们准备把庄羽霏拦下了：“请问您有预约吗？”
    庄羽霏脚步不停：“没有。”
    “那不好意思你不能上去。”
    说话间她们走过来，脚上虽然踩着细高跟，动作却雷厉风行，仿佛下一秒就要过来把庄羽霏掀翻在地。
    庄羽霏轻车熟路地根本不理会，直接越过她们来到电梯前按下通行密码，转身就进去了。
    那两人见到庄羽霏摁下通行密码也就不再阻拦，她输的是最高权限的密码，没必要阻拦，也不能阻拦。
    上了的电梯，直达最顶层。
    到达顶层的时候，简助理的电话也不过才拿起来。
    庄羽霏也不管他，直接走过去。
    她要直奔的是总裁办公室，简助理当然不可能让一个浑身是伤不识好歹的小女生随便闯进来，当即走过去要抓住庄羽霏的手。
    啪——
    手还没碰到，被庄羽霏反手打了一巴掌，她狠瞪：“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
    一巴掌打过来，简助理有一秒的愣怔，但看到庄羽霏凶狠的眼神随即就低下了头：“庄小姐。”
    庄羽霏推开他，也不管人在不在里面就推门进去。
    门打开了，雅致低调的办公桌后的人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简助，你的班上得很轻松啊。”
    进了门，简助理也才跟上，但始终规矩地站在庄羽霏身后，办公桌后的人发话了也只是像个机器人一样微低头站在一旁候着。
    “帮我找一个人。”
    庄羽霏望着办公桌后的人，手攥在身侧：“现在就要。”
    “哦？”
    办公桌后的人终于抬了眼，一入眼的是一张稚嫩的脸，脸上布满大大小小新鲜的伤口，倔强又冷漠。
    再看到她娇小的身姿微微颤动还极力保持平衡，浑身的不服管教。
    办公桌后的人完全抬起了头，一张素净的脸亲切又疏远，她在那张稚嫩陌生的脸上扫了两眼：“哦？”
    又是这样！
    明明她们的位置差不多，但她总是能居高临下地，用她傲然睥睨的眼神态度俯视任何人！
    庄羽霏咬牙继续冷着一张脸说：“我要找一个人，他不见了，突然不见的，大概率是出了意外。”
    冷漠的脸，粗鲁的话，简直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庄研霏连手上的笔也放下了，翘起腿，双手交叠在一起向后靠在椅背上，素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你说，你要什么？”
    那个和善的笑真的是这样吗！
    庄羽霏绷紧身体，不肯低一次头：“那个人，他叫常子金，今晚刚在市医院消失不见。”
    庄研霏好似没听见，素净的脸上带着笑，并不言语。
    庄羽霏拳头攥在身侧，极力抬起头扛住越来越低的气压：“他是个学生，大概两个小时之前在市医院附近的公共厕所失踪了。”
    “所以呢？”
    素净的脸上带着笑，庄研霏手指都不曾动一下，她高高在上笑看下面的庄羽霏：“所以，你想要什么？”
    她那张素净的脸上永远带着笑，就像一个笑面佛，笑得和善温良，慈眉善目，但永远充满了疏离感，算计，诱逼，强势！
    庄羽霏努力地站直了，即便脚腕上的伤如千万根针正往她的骨头里扎去，要挑出里面的皮肉一样，疼得她背后的汗开始浸透背后的纱布，她依然站得直直的，仰着下巴与那张素净的脸对望。
    只不过庄研霏没有时间玩这么幼稚的游戏，那张素净的脸上的温和的笑容逐渐敛去。
    “我，我，”
    眼看那张素净的脸上的笑容要消散，庄羽霏握在身侧的拳头还是放开了，她不再扬起高傲的下巴，她说：“我会听你的话回到庄氏。”
    可惜，那个亲切的笑容还是消失了。
    庄羽霏依旧努力站得笔直：“我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但我、我现在还离不开他，我……”
    “简助，都听到了？”
    那张素净的脸很快恢复成进门时那样对世事不闻不问，再次沉浸在工作中。
    简助再次低下头：“知道，庄总，这就去办。”
    同时也对庄羽霏说：“庄小姐，走吧。”
    庄羽霏坚持没有收回视线，但高座上的人早已低下头继续在处理工作。
    迟迟等不来一句问话，庄羽霏还是收起下巴，扭头跟着简助理出去了。
    门关上了，又被再次打开，庄研霏依旧在低头工作。
    “要养一个像自己的孩子真是难啊简助理。”她头也没抬地说。
    简助理手里拿着一张纸说：“孩子都会长大的。”
    庄研霏眼睛斜到了那张纸：“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孩子真是长大了。”
    简助理点了点头，走到地上印出的那双血脚印前说：“我会找人处理干净。”
    庄研霏继续低着头，说：“很紧她，别出什么事。还有，配合好医院那边的行动。”
    简助理答：“知道。”
    答完发现庄研霏抬起了头，正百无聊赖地托腮盯着地上那对小脚印：“真是长大了点。”
    “要是再像我一点，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