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犹豫了一会，举起双手去揭盖在小飞身上的白布，可双手抖的很厉害，似乎根本抓不住那薄薄的布，于是她的手握成了拳。
    “姐，我来吧。”
    林浩没等林雨说话，双手将白布掀开，折叠在小飞肩膀的位置。
    眼前的小飞一如往常清新俊朗，只是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丝脏污，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小飞……”林雨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
    躺着的人毫无回应。
    “是姐，姐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姐。”
    躺着的人依然沉默，当然，他也只有沉默。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林雨的眼眶里掉下来。
    林雨伸手去摸小飞的脸，可一碰到冰凉的、硬邦邦的脸，林雨下意识的缩回手，像极了她去参加胥许阳葬礼时的那一幕。
    “小飞，对不起，姐不是嫌弃你，是，是……”林雨自己也找不出缩回手的理由，只觉得心口堵着的东西反向游动，冲破她的嗓子眼，逼得她大喊一声“小飞啊……”
    林雨控制不了自己，趴在小飞的身上哭了起来，是那种撕心裂肺、扯破喉咙的嚎啕大哭，一时间整个太平间里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姜燚拍了下林雨的后背，快步的走了出去，他实在听不得这样的哭声，可又没办法阻止。或者说他并不想阻止，他觉得让林雨通过哭的方式发泄一下，总好过她若无其事的装坚强。
    姜淼和林浩两个人站在林雨身后不断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但是却说不出来一句话，他们找不到安慰她的语言。
    林雨哭了许久，直到她的嗓子沙哑，发出的是低沉粗重的声音时，林浩才说：“姐，好啦，注意自己的身体，小飞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他一向都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林雨听了林浩的话，才慢慢的停下大声的哭泣，趴在小飞的身上抽泣了好一会才慢慢的站起来。
    可也许是她趴的太久、哭的太用力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她感觉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体就要往下滑。
    姜淼眼疾手快，从身后搂住她，紧张的问：“你怎么了？来，我抱你回去。”
    姜淼说着就要去抱林雨，林雨虽然伤心难过但是她的理智还在，她不想跟姜淼太过亲密，即便是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
    林雨将手伸向林浩，用沙哑的声音说：“林浩，你扶我一下，腿有点麻。”
    林浩搂住林雨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搀扶着她回到了病房。
    林雨出去的时间太久，病房里只剩下了阿玉一个人，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林浩在阿玉的帮助下将林雨安顿到病床上，自己则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姐，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我在这儿陪你。”
    “嗯。”
    林雨掉了太多眼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她没跟任何人说话，闭上眼睛休息。
    可是她的脑海里都是姜焱和小飞或昏迷或死去的样子，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林浩抬手想帮她擦一下，却被姜燚给拉住了。
    姜燚使了个眼色，将在病房中的所有人都叫了出去。
    林雨迷迷糊糊的看到的了她第一次见小飞的情景，一群半大小子围在一起推搡着瘦小的小飞，林雨大喊一声并没有让他们停手，相反却越是推搡的厉害。
    林雨跑过去帮着小飞跟那群人扭打在一起，然后就看到其中一个人拿了把刀刺向小飞，一瞬间小飞就倒了下去，这个小飞又变成了长大后的模样。
    林雨抱着满身鲜血的小飞，大声的哭喊：“小飞、小飞，你醒醒，小飞……”
    “林雨，林雨，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姜燚拍着大喊的林雨。
    林雨“噌～～”一下从病床上跃起，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她伸出双手没看到血迹，才捂着头闭上了眼睛。
    “做噩梦了？来喝点水。”姜燚递了杯水给林雨。
    “咕嘟咕嘟”林雨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水。
    “我梦见小飞了，他还是个孩子……他都没叫我，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林雨向姜燚讲述自己的梦境。
    “别想那么多了，我削苹果给你吃。”
    “我不想吃，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林浩呢？”
    “我让他回去休息一下，他凌晨赶最早的班机来的，一天了连饭都没吃，你别担心姜淼陪着他呢。
    阿玉接了个电话去公司了，好像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谢谢你啊，姜燚。”
    “跟我你就别客气了。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就行了，我来。”姜燚看到林雨要下床，赶紧问。
    “我想去卫生间。”
    “哦。”姜燚将拖鞋放在床下，林雨垂下腿刚好穿上，一寸都不差。
    林雨很快从卫生间出来，神色紧张的喊：“姜燚……”
    “嗯，怎么了？”
    “好像出血了。”
    “什么？出什么血？”
    林雨看着自己的下身，重复说：“我，我出血了。”
    “啊？那还等什么，快去医院啊，不对，这里就是医院，走，我们去产科……”
    姜燚搀着林雨就往外走，边走边打电话，林雨听得出来是在给产科打。
    到了产科，已经有个挺漂亮的女医生在等着林雨他们了，很快的就帮林雨做了b超等检查。
    女医生看着检查单对林雨说：“有流产的迹象，不过暂时不要紧，孩子还是挺好的，但是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不能太激动了，最近几天最好卧床，要是再折腾的话，这孩子可就危险了。有吃叶酸吗？”
    “吃了几次，这两天没吃。”林雨如实回答。
    “那些药都要按时吃的，我再给开点保胎的药，一起吃，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谢谢医生。”
    对于林雨的感谢，女医生没说话，只是看了姜燚一眼才对着林雨笑着摇头表示不客气。
    “林雨，你待在这儿等我，我去取药。”
    “嗯，要不我先回病房吧。”
    “那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跟穆医生说两句话，送你回去再去取药。”
    “你们慢慢聊，我自己可以回去。”林雨能看得出来，姜燚和这个穆医生是认识的，而且那个穆医生对姜燚似乎有点意思，她很识趣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