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降圣旨

    封孝廉那日之后便给封从义去了信,封从义的回信上告诉封孝廉,石头户一家子既然改了名,于他们也是有利的,从此这世间便也只有他一个封从志了。信里,封从义让封孝廉找机会去找木子修,那个和封凝退了亲的男子,借他的手去整治那一家子,如果有可能,要尽量找到挂面的方子。
    另外,封从义知道封善林一家改了名之后,就悄悄托人拿了银子找了松林县的主簿刘三林,让他将封从正之前的户籍名册全部销毁,以免日后麻烦。
    却说这刘三林,便是当年被封孝廉花了一百两银子买通,虚开了封从义的身份证明。也因此刘三林在松林县主簿的位子上牢牢坐了二十来年,如今年近花甲,还是在衙门行走,往年也有县令想换了主簿的,但每次向上面提及,便以此人兢兢业业没有过错为由拒绝了事,这也是封从义的庇护。
    因此,封孝廉嘱咐了族里的人暂时不要找石头户那边的麻烦。
    于是意料之外的,封家再没有找上门来。
    话分两头。
    春种之后,封凝就和家里人商量着要在镇上和县城开面馆,这样不仅雨雪天气方便一点,而且在县城里开店,两个上学的孩子晚上也能有个去处,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个小房子里了。
    这件事虽说是封凝先提出来的,但封善林却是从家里的两个小子上学了就开始念叨,“要是咱家在县城有个去处,两个娃也不用那么委屈。”
    看着成天操心的老爷子,封凝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店了。
    “爷爷,咱们先把镇上的开了,然后等生意稳定一点了再去县城吧。”
    “凝丫头,你可真敢想,一下子开两个店,那得多少钱啊?”封安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丫头却是敢做。
    “再不打算,爷爷都快想孙子想哭了。”封凝悄悄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老爷子。
    “咳,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是凝丫头当家呢?”张翠兰将封凝身上的面拍了拍,“你可真是个操心的命啊!”
    “可不是。”李桂香也打趣着,“咱家自从凝丫头当了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
    封凝嘿嘿一笑,“哪有,我能当什么家,也就是瞎出主意罢了,哪次不是大家一起干活才能挣那么钱呢!”
    “凝丫头要是个小子,那准是个宰相。”封立是真羡慕老三,能生出这么一个聪明的丫头。
    众人哈哈大笑。
    “那铺面得找时间去看呐。”封其支持自己丫头的决定,开始跟着思索起来。
    “咱家也没人会看啊。”林绣娘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封凝。
    “没事,改天去找陈老板问问。”
    “那也行,陈老板住在镇上,准知道哪家铺子要卖。”
    封善林听着孩子们的话,脸上渐渐愁容散去,挂起了笑容,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
    在陈老板的帮助下,铺面很快便定了下来。
    “凝丫头,有没有兴趣到府城开一家,那里的生意要好做一点。”陈老板自从开始供应西北军营的挂面,便想着在府城开一个更大的挂面加工厂。
    封凝摇着手里的扇子,明明才四月的天气,一到中午却是有些热了,“可以考虑考虑,等镇上和县城的面馆开起来,再赚点钱就可以考虑去府城试试路子了。”
    封凝其实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偷偷一笑,对陈老板说道:“陈老板,我们家的老道士和我大哥最近造了个和面压面的机器,比起人工干起来要省时省力得多,你有没有兴趣入手一台啊?”
    陈老板也是感兴趣,露出好奇的神色,“机器?”
    “就是那种不用自己费多少力气就会动的机关,就像驴拉磨似的,比人手工做的要快多了,而且还省工。”
    “好使吗?”陈老板还没见过有谁用机器压面的,心里不免有些疑虑。
    “当然好使,我最近的面条都是机器做的,口感可没咋变。”封凝觉得,要是陈老板愿意用,她们家也就又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如果可以量产,那她躺平过日子的美好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可以,等过两天什川回来了,我和他一起去看看。”陈老板对封凝口中的“机器”也是十分好奇,要是亲眼见过再决定用不用,那就可以打消自己的顾虑了。
    封凝听到陈什川的名字,想起那日陈什川帮她打人时的模样,心里一动,“陈大哥要回来?”
    “是啊,前段时间带了信来,说这两天要回家来,哦,对了,说是上次和你商量的事情办妥了。”陈老板笑嘻嘻地看着封凝,“你们俩商量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封凝心情大好,陈老板心情更是愉快,这个侄媳妇儿,他认定了,心里想着,眼神里的喜悦更甚,看着封凝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封凝的心思却全在陈什川的身上,她想,只要那件事办妥了,以后的事情就会顺利很多吧,也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日后,四月初十,封家众人从前一天开始就在镇上的店里忙活,准备开业的事情。
    “凝儿,咱们为什么非要等到今天开业啊,这店都空了半个多月了。”张翠兰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等着王道士说的吉时的到来。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封凝端着一碗凉茶,气定神闲的摇着团扇,但是心里也是有些焦急的,不时往门外看去。
    “大姐,陈大哥来了。”就在众人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封瑾从门外跑进来,身后跟着风尘仆仆的陈道恒。
    封凝闻言,立马起身去迎,一出门便对上陈道恒浅笑的眼睛,“陈大哥。”
    “凝姑娘。”
    两个人对视片刻,陈道恒先回了神,指着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凝姑娘,这位是张玘,张大人,新任的松林县令。”
    封凝也即刻回神,和家人一起对着张玘行礼。
    “嗯,大家不必拘谨,今日到此是受了林大人委托,来为你们家宣读圣旨的,你们准备接旨吧。”说着,张玘便从袖子里拿出圣旨,准备宣读。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连忙下跪,除了封凝和陈道恒,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围观的人也都随着封家人一起跪了下去。
    惊慌之中,只闻张玘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家施仁,养民为首,封家长女封凝,心有大善,助雍州刺史林泽远制盐有功,不图回报,此于国于民大有裨益之事。今特赐封善林一脉国姓——江,钦此。”
    封善林颤颤巍巍地接过圣旨,被众人扶起,“张大人,这……”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见到圣旨,在众人搀扶下将将站稳,便摩挲着手中的圣旨,有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只是他,封家全家人都有做梦错觉,各个搓手移步,恍恍惚惚,不知如何是好。
    张玘笑着,他心里其实看不上这样的农商人家,但是这个封凝竟然能有让皇帝赐姓的本事,他还是要谨慎对待,况且这个陈道恒虽说只是个参军,但却是林泽远身边的亲信,打好交道,对他以后的前程没有坏处。
    “老人家,听闻今天你们面馆开业,我可是要厚着脸皮吃一碗面再走啊。”
    “张大人,快里面请。”还是封安先回了神,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把眼前这个当官的应付好了,才是正事。
    众人拥着张玘进了面馆,这时陈老板也送来了绑着红花的招牌,“江记面馆”四个大字让围观的众人感叹不已,一时间江记面馆挤满了吃面的人,火爆程度,不亚于正月的庙会。
    封家被皇帝赐了国姓,这个消息在整个松林县都传开了,莲花镇上的百姓都抢着去“江记面馆”吃面,为的就是想看看圣旨的模样,顺带的看一看这封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能得了皇家的赏识。
    整整一天,封家人整整忙了一天,陈老板带着陈道明和陈道恒也在面馆待了整整一天,帮了一天忙。
    “今天大家辛苦了,”封善林看着一屋子挂着笑脸的人,看着门外已经黑下去的天色,又想到今天的火爆场面,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嘿嘿,今天我们家双喜临门啊。”封安乐得不知如何是好,尽管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是这样的好事落到了他们家,真是想忍着不乐都有点困难。
    “是啊,我们家终于是扬眉吐气了一次啊。”
    “以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改姓江了。”
    “这可是国姓啊。”
    “凝丫头,你这是干了什么事情了,能让皇帝陛下都奖赏你啊?”林绣娘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那圣旨上不是说了吗,帮着林大人制盐。”封安重复着,心里却有了更大的疑惑,脑子里出现每次和面前,这丫头总会偷偷一个人呆在厨房很久,这么一想,他心里更是惊奇不已,他瞬间有点为自己的嘴快后悔。不过好在众人都在说话,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
    封凝对封安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再提,虽然知道家人会问,自己也早已想好了说辞,但好在话到了嘴边被陈道恒打断了。
    “上次去家里的时候遇上了那件事情,我回去之后就跟林大人和李大人提了一句,没想到林大人和李大人因为上次凝姑娘帮忙的事情在皇上面前求了赏赐,皇上大度,真的就赏了下来。”
    “这可是……遇上青天大老爷了啊。”张桂芹双手合十,朝着府城和京城的方向拜了几拜,几个女人也跟着效仿。
    封凝感激陈道恒的解围,轻笑点头,这样的情形在众人眼里便像是两人在眉目传情。
    陈老板对封善林会心一笑,张翠兰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拉着婆婆和两个妯娌,“娘,我们去下点面,大家都还没吃饭呢。”
    “唉,好。”
    “陈大哥,林大人在府城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封凝对盐的普及很是期盼,只要官府开始大量出售精盐,那她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私自煮盐了。
    陈道恒期待着封凝对自己的关心,哪怕是说一句路上辛苦,他都会觉得很开心,但是听到封凝问林大人的事情,不由就有了一些失落,但还是很耐心的说了自己知道的,能说的事情。
    “嗯,已经开始大量出售了,过段时间李大人要回京了,说是要把煮盐的方法普及到整个大秦,而且夷族那边也因为盐开始和我们通商,边境的战事基本已经平息。”
    “那就好,这样下去,盐就真的进了寻常百姓家了。”
    陈老板和封善林他们聊天,偶然间也能听到两人的谈话,虽然二人故意挪到了角落,但陈老板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盐,制盐的方法,刚才圣旨上也提到了,怪不得林大人和李大人都会帮这个丫头,原来这制盐的法子凝丫头给了林大人。”陈老板在心里嘀咕,暗自感慨封凝的城府和聪明,“这个丫头要是个男子,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吧。”
    天完全黑了的时候老道士带着封瑾进了面馆。
    “王道长,你怎么擦黑过来了,”封立起身去迎,将封瑾抱起,“是不是瑾儿不听话啊?”
    “王道长。”陈老板和陈道恒起身行礼。
    “哟,陈小哥来了,看来是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陈道恒点头。
    “道长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封安先是坐不住了,听来听去,皇帝赐姓这件事老道士和凝丫头、陈小哥早就知道,“你们早就商量好的?”
    封凝头大,看着一脸好奇的众人,这问题最后还是又转了回来。
    “当然是老道士我早有筹划,不然事情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办下来?”老道士也是怪自己多嘴,看封凝的眼神就知道这事刚刚糊弄过去,又被自己给提起来了。
    封善林几人这才稍稍定了心神,就说嘛,凝丫头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那么多心思。
    “老弟,明天就让老大去把户籍、田契、地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改过来,”老道士及时岔开话头,“封家那边得到消息,肯定会过来闹腾一圈,先想想怎么应对吧。”
    “嗯,今天这事闹的满城皆知,他们肯定也知道了。”封善林有些担心。
    “怕什么,圣旨是给我们家的,又不是给他们的,明白写着封善林一脉,爹你怕啥?”封安,不,现在是江安,竟然对封家人找上门有些期待,他要看看这些人的嘴脸到底有多可恶。
    江其也是满腔的火气,“就是,明明白白是给我们家的圣旨,他们还能抢了去?”
    “就怕他们硬抢。”老道士敲了敲桌子,“封孝廉那个家伙,这么好的事情没轮到他,他怎么会甘心。”
    “哼,他们就巴不得我们饿死、穷死。”江立义愤填膺。
    “不难,”老道士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明天还要劳烦陈小哥去请了县令大人到上园村家里去,老弟,准备一下,明天祭祖。”
    陈道恒点头答应。
    江凝暗道,“这个老家伙鬼主意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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