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笑了笑，明知故问，“不知蒋老板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蒋成搓着手道：“当然是为了萧夫人的菜啊，你看，这……”
听到“萧夫人”三个字，萧寒山眉头上挑，冷若寒霜的脸瞬时融化，蒋成见状松了一口气。
江凝尴尬的轻咳一声，指着一旁的矮凳，做了个请的手势，“咳……蒋老板想要点什么菜？……”
“张环，把刚摘的各样菜拿点过来让蒋老板看看。”
张环站在大棚门口听喝，见江凝吩咐，立马应声进了大棚，不一会儿就提出了一篮子各样菜出来，“东家，这些都是刚摘的。”
江宁对蒋成道：“蒋老板，看看，你要哪些？”
蒋成见到这各样青菜甚是震惊，他从来自诩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如此多种类的菜，还是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他也是从未见识过的，伸手取了一根黄瓜上下打量，转手又拿了一朵菠菜……
“萧夫人，这些菜我都要，各来一百斤如何？”蒋成激动万分，心想要靠这些新鲜菜挣个一大笔。
江凝摇了摇头，道：“一百斤？哈哈……蒋老板，你可真是狮子大张口啊，我这大棚一天也就产个百十来斤，你这全要完了，我还怎么招呼别人呢？更何况，我自家的酒楼也要用菜，这一百斤实在太多。”
蒋成偷么看了眼江凝身后的棚子，那一个大棚占地起码能有一亩，光这一片地上就有四五个棚子，其他地方再有没有还不知道，可江凝却说没那么多菜，他怎么会相信呢，“萧夫人真是说笑了，光这一个棚子的菜少说也要千八百斤，怎么……”
江凝道：“蒋老板，我这棚子要是单单种一样菜，是能收个千八百斤，可你看这篮子里，十几样子，一个棚子里可是种着四五种，真达不到千八百斤的产量啊！”
正说着话，韩小四带着三个人到了跟前，“东家，凤仙楼赵老板、翡翠馆钱老板、食味居刘老板来了。”
江凝起身对三人拱手，“呦，今日可真是好日子啊，雍州城几个大酒楼的老板都到我庄子来了。”
这三人对江凝拱手客套了几句，看到一旁的蒋成，心下暗道“迟了一步”，便对视一眼立马道出了上山的缘由。
赵东林道：“萧夫人，不瞒你说，我们三人此次上山与蒋老板的目的相同，都是希望能从您这儿买点新鲜菜回去撑撑场子。”
江凝道：“赵老板真是谦虚了，凤仙楼可是这雍州城里头一号的酒楼，哪还用得我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野菜撑场子？”
赵东林见此心下有些着急，看了眼在一旁偷笑的张霖，“萧夫人，不瞒您说，张记酒楼今日新菜品一出，我们这几家连个客人的影子都没有，今日如此，那日后……还请萧夫人可怜可怜我们这几个老东西，给条活路吧。”
江凝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看向张霖：“张霖，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明日才上新菜吗？怎么今日就开始了？”
张霖道：“嘿嘿……早上的菜一装好车就立马送下山了，可能是我家那大厨没见过世面，一着急就上菜了。”
江凝对几人拱手，“几位掌柜的都是冲着我这大棚菜来得，要是让诸位空手回去怕也不合适，但是，我这个人你们可能不太了解……我记仇！”
张霖讪笑道：“呵呵……你们这些人传了多少谣言，以为我们不知道？”
几个掌柜的对视一眼，便都明白了江凝的意思，瞬时无语，蒋成看了一眼双手抱在胸前的萧寒山，再一次汗如雨下，连忙起了身，拱手对江凝道：“萧夫人，还请您明察，那些谣言我们东来顺可是没说过得。”
张霖道：“没说吗？蒋老板，我可是听说你们店里有个叫张五的伙计一开门就在店里说书，还就专门说的阿凝的事情啊！还有赵老板、钱老板，你们那店可也没消停，这里能说句公道话的，可能也就食味居的刘老板了！”
江凝朝着刘善财拱手，“刘老板能在这种时候随波逐流，江凝万分感谢，菜不多，但酒楼日常需要的各样五六十斤还是有的。”转头又对韩小四道：“带刘老板去挑菜。”
刘善财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自己在酒楼听不下去食客的议论，为江凝开脱了几句，今日竟然能帮了自家酒楼如此大的忙，他开始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跟着流言出言不逊。
“萧夫人……真是万分感谢！”刘善财拱手，抬眼便看到蒋成战战兢兢一直看着江凝身边的一位男子，虽然心有疑问但又不好探究，便跟着韩小四进了大棚。
刘善财一进大棚，便悄声询问：“小哥，站在萧夫人身边的那位是？”
韩小四答得随意，“哦，那是我们东家的夫君。”
顿时，刘善财额头冷汗直冒。
而此时的大棚外，钱永庆开始有些烦躁，但因为江凝的身份，还是低声辩解道：“萧夫人，那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也没办法不是。”
江凝笑了笑，道：“钱老板所言极是，这食客要说话，你总不能堵了他们的嘴。”
钱永庆以为江凝松口，连声附和道：“是啊，是啊，咱们毕竟是做买卖的，也不能和客人争论不是。”
江凝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小气了。”
蒋成见江凝语气不对，赶忙诚恳认错，“萧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本就是我们管教不严，放纵了伙计，哪能是萧夫人小气呢？”
赵东林和钱永庆也跟着点头附和。
江凝看了三人一眼，“既然如此，我这个仇倒是记错了？”
蒋成心一横，站了出来，立马表态，“萧夫人放心，从此以后，我东来顺绝不会再传出半句关于您的谣言。”
江凝扫了一眼赵东林和钱永庆，见二人还有些许犹豫，便对张环道：“张环，去看看刘老板的菜选的怎么样了，要是选好了就赶紧叫几个人采摘装车，不要耽搁。”
张环应了一声，就要进大棚，被张霖叫住，“张大哥，那茄子再给我加两筐，我一会儿下山带走。”
张环看向江凝，见江凝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大棚。
蒋成实在是着急，双手握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萧夫人，您看，我……”
“哦，真是……我竟然忘了蒋老板，”江凝做出一副“自己怎么忘了”的自责模样，对大棚里喊道：“张环，看看还剩什么菜，让蒋老板挑几十斤……蒋老板，真是不好意思，今日的菜张记拉走了大半，再加上我自家酒楼也要用不少菜，剩的不多，你先挑挑，等明日新菜下来，你再来，保准各样都给你装点。”
蒋成受宠若惊，即便他能拿到的菜不多，但江凝说明日会有新菜，还能让他挑，这已经是比那两个呆子强多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如此，真是谢谢萧夫人了。”
江凝只是笑了笑，让蒋成也进了大棚，这下子，赵东林和钱永庆更是站不住了。
“萧夫人，你看，我们……”
江凝道：“赵老板，钱老板，真是对不住了，二位这来得迟了些……要不这样吧，等应承完刘老板和蒋老板，还有张老板的菜，看还能剩下些的话，二位挑一点，怎么样？”
赵东林瞬时就来了气，他堂堂凤仙楼的大掌柜，什么时候受这样的怠慢，就是那前任雍州刺史到凤仙楼去吃饭，见了他也是能做上桌的，如今却被一个黄毛丫头这样欺辱，实在是可气至极。
“萧夫人，你这是耍着我们玩呢？”
江凝道：“哪敢呢？今日确实是没那么多菜，二位要是能等便等着看看情况，要不是等不了那就下山吧。”
赵东林气急败坏，开始口出狂言，“哼，果然是乡下来的农妇，要不是看在萧大将军的面上，今日受此蔑视，定要你尝尝我们的厉害。”
江凝看了眼萧寒山，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厉害？有多厉害？无非也就是传几句流言，过过嘴瘾罢了。”
赵东林已经开始上头，“不知羞耻的无知村妇，就你这不入流的货色，难怪会遭人唾弃，真不知道萧大将军怎么会着了你的道，娶你这种人为妻。”
钱永庆往旁边站了站，拉开了与赵东林的距离。
张霖看了眼萧寒山，大笑出声，“萧大将军，要不你告诉他？为什么要娶阿凝！”
此话一出，赵东林傻了眼，看着萧寒山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你是……萧……萧大将军？”
萧寒山了眼眼神飘忽的江凝，缓缓起身，“怎么？不像吗？”
赵东林膝盖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钱永庆也立马下跪磕头，“小民不知萧大将军在此，真是罪过。”
萧寒山负手而立，踱步到赵东林跟前，“你还记得刚才说了什么话吗？”
赵东林此刻早已吓得目瞪口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传闻中萧寒山会生食人脑的画面，对萧寒山的问话一个字也没听清楚，只是不停的哆嗦。
张霖欠揍兮兮的凑了上去，“呦，赵老板，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吓成这样了？萧大将军也不能吃了你啊！”
江凝一看，有点闹大了，赶忙对张霖道：“你就别吓唬他了，快叫阿瑾过来，扎两针。”
张霖撇了撇嘴，“切，都多余管他，吓死他都活该！”
等张霖走开，江凝对钱永庆道：“钱老板，我刚才说的都是是实话，你要是愿意等，就等着挑点菜，虽然不多，但也都是现摘的新鲜菜，等明日新菜下来，你早点来。”
钱永庆立马磕头道谢，“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多谢萧夫人，多谢萧夫人。”
江凝道：“那你进去看看吧，他们也该出来了。”
钱永庆头也不敢抬，起了身，跌跌撞撞进了大棚。
就在这时，江凝才皱着眉头去查看赵东林的情况，刚要凑近就被萧寒山拦在身后，“别过去，味太大！”
江凝顿悟，小声问道：“尿了？”
萧寒山扭头，“怎么？现在才知道怕了？”
“我也没想到能吓成这样啊！他骂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后台硬的很呢，连你都不顾及，可谁知道……你怎么能把人吓成这样呢？”
萧寒山无语，“你要不逼他，他会狗急跳墙？怎么现在还成我吓人了？”
江凝心虚，“就他们凤仙楼的谣言传的最凶了，我不过就是稍稍的难为了他一下，他也太沉不住气了……他还骂人，我都怀疑那谣言是不是他传出来的呢！”
“你要是一开始就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他不就乖乖的认了错了吗？”
“他要是一开始就认了错，我还能知道他还会骂我吗？”
“那现在怎么办？把人送回去就行了？”
“当然不会，你要是走了，他肯定会找人报复我！”
“你还知道。”
“那怎么办？”
“你问我？”
“不然呢？”
萧寒山叹了口气，宠溺地看着江凝，“唉……我不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你还不能树敌太多，像赵东林这种人，在雍州城的势力肯定不小，你别看他今日被我吓成这样，一旦日后起了贼心，也会对你不利。不过，说到底，他是一个商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利益牵制他，让他赚钱的生意离不开你，这样才暂时安全。”
“咳，我本来就打算卖菜给他的，这才光这几家酒楼也消化不完，更何况这大棚菜只能卖两季，到了夏天也就不缺了，可这也牵制不了他吧？”
“光靠这些蔬菜肯定不行，但是你还有砂锅、火锅啊……”
“呀，对啊，我可以把火锅料卖给他们，反正我脑子里的新花样多的很，”江凝不等萧寒山说完，心里就有了主意，顿时轻松了不少，对萧寒山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真想不到，你一个行军打仗的，还懂这些，真是个全才。”
“这不是和打仗一个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