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谁的错

    王月如是被陈道恒强行带进行营的,同时冲进来的,还有王安明,他从知道这件事就立刻赶往陈家,昨日的大火城中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当时有差役来报信的时候只说是天干物燥,牢中的干草不小心沾了火星,才引起了这场大火,他当时的注意力还都集中在抓捕逃跑的人犯身上,却从没想过这件事能和自己的女儿扯上什么关系。
    直到今日一早,小兰跑回了家里,说行营的人要抓走王月如,在他的逼问之下,小兰才说王月如昨日抓了江凝,他一听,也来不及细问便赶忙往陈家跑,想着先将女儿带走藏起来,然后再做打算,可他一到门口就看到哭天抢地的女儿和面无表情如捕快般抓人的女婿。
    王安明本想找借口拖延时间,可陈道恒不发一言,看都不看他一眼,全然不顾阻拦,只将王月如带上马车便疾驰而去,他便知道事情不会小,捶胸顿足一番也跟了上去。
    陈道恒面无表情,将王月如推在了刘师爷跟前,不顾王安明的恳求和王月如的哭嚎,对萧寒山道:“大将军,人我带来了。”
    王安明见陈道恒如此不讲情面,自知再求他也是无望,便豁出老脸跪在了萧寒山面前,声泪俱下,“大将军,求你看在老夫的面上饶了她吧!”
    萧寒山看也不看王安明,只对着陈道恒冷冷道:“还有一个人!”
    陈道恒跪倒在地,顿了顿,声音嘶哑,道:“跑了……他犯下的罪……我还!”
    萧寒山反问道:“你放走的?”
    陈道恒沉默不语。
    萧河道:“不是陈校尉,石山在你们回来之前就去了,人是昨天就跑了!”
    石山也道:“是,今日去陈校尉府上时下人说陈应安昨日就背着包裹离开了,说是回老家。”
    萧寒山道:“去追!跑到哪里都要给我追回来!”
    “是!”
    “王大人,这件事与你有关系吗?”这时,萧寒山才转向王安明,冷冷问道:“你女儿竟然能自由出入大牢。”
    王安明看着已经被吓得发抖的王月如,“大将军,是我教女无方,才让她嫉妒成性,犯下这样的罪孽……”
    “我问你,这件事你知情吗?”
    王月如似乎还心存侥幸,“爹,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是他们打的,跟我没关系,不是我!”
    王安明怒其不争,大喊:“你给我闭嘴……大将军,不论我女儿犯了什么罪,我来还,我来还,还请你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这样的阵势,他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王安明直到现在才发觉,他一直宠爱着的这个女儿已经因为嫉妒变得面目全非了,这一路上,他从女儿的哭喊中也大概知道,她犯下的罪,即便律法能饶,萧寒山也不会饶。
    想当初,她在府里第一次见到陈道恒的时候就对他说,将来她要嫁给他。所以他就制造机会,让两人见面,可后来便听说陈道恒已经订亲,他便劝她放弃,可是这个女儿认准了陈道恒,无论如何都非嫁他不可。
    绝食、哭闹、上吊,他心疼极了,后来终于下定决心听了雍州长史的话,用最卑鄙的手段逼的陈道恒就范。
    本以为成了亲就好了,可成了亲以后陈道恒便自请去了边境,就连三日回门都只有女儿一个人。
    现在,他这个傻女儿竟然对江凝下手,他还能护得住吗?
    “不要着急,王大人,纵女行凶,滥用私刑,贿赂差人,就算你不知情,她也仗的是你的势,哪一样你也都逃不过!”
    王安明在萧寒山那里得不到回应,便转向陈道恒,“什川,你去求求江姑娘,饶月如一命,饶她一命吧,他是为了你啊!”
    萧寒山冷冷瞥了一眼王安明,对陈道恒道:“陈校尉,我要让她付出代价,你,同意吗?”
    陈道恒被王安明拉扯着,依旧面无表情,“任凭……大将军发落!”
    王月如听到这话发了疯似的爬到了陈道恒面前,头发散乱,哭道:“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向着我!?任凭发落,他要杀了我,你也答应吗?”
    陈道恒不看王月如一眼,撇过头去,“你干了什么事,你不清楚吗?若是这罪孽要用死来偿还,那我也必然会陪你一起去死!”
    王月如听到“死”,从陈道恒身边弹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为什么要死!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爹,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
    萧河手里握着佩剑气愤难耐,大声怒喝道:“什么都没做?你什么都没做?那阿凝身上的伤是怎么来得!?”
    “她的伤跟我有什么关系?是衙门的人打的,不是我!”王月如拼命摇头,看向陈道恒的眼神里带着害怕。
    “哼,大夫说了,捕快打板子的时候下手并不重,只不过伤了些皮肉而已,真正折磨她的是倒在伤口上的盐水!”
    听到这话,萧寒山猛然转头,看向王月如的眼睛里尽是杀意,他转身提剑,又快速冲到王月如面前,被萧河一把抱住,“大将军!”
    王安明被萧寒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扑身上前将王月如护在身后,“”
    萧寒山怒吼,“贱人,你怎么敢?”眼泪在眼角涌动,心痛,心痛,这要比在他自己身上动刀都难受,他捧在手心里的爱人,竟然被人这样对待,“我要杀了你!”
    王月如蜷缩在王安明怀里,早已吓得失魂落魄,惊声尖叫起来,“啊……爹,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王安明此刻摇晃着脑袋,含泪失声,“你怎么敢啊?你怎么下得去手……你让为父怎么救你,怎么救你?”
    陈道恒冷笑着,一颗心早已疼得没了知觉,他也想杀了她,可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眼前这个失心疯的姑娘曾经也是个善良灿烂的人,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陈道恒痛苦的看着王月如,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眼天空,万里无云,他无法想象江凝是怎么忍受住被盐水浸透了伤口的疼痛,就连常年受伤的战士在夏日里伤口被汗水渗进去都会疼得受不了,她是怎么受得住的,“你怎么下得了手啊……啊……王月如,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她跟你有什么仇怨让你对她下如此重的手?”
    陈道恒的一双手捶在地上,血肉模糊,王月如看到那双手,忽而就停了哭声,挣脱王安明的怀抱,盯着那双手一步步爬向陈道恒,她看过那双手最好看的时候。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他和父亲在书房里谈事,她不知家里有客,如往常一样蹦跳着闯进书房,要父亲陪她去街上买糕点,一进门便看到一双筋骨分明的手,不紧不慢的握着挂在腰边的佩剑,顺着那双手往上,就看到陈道恒俊朗清澈的眼睛,那一刻她觉得她这十五年的人生瞬间有了光彩,陈道恒就是那一束光照进了她的心里。
    自此之后她便时常央求父亲将陈道恒叫到家里来,她每次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借口去书房看他,可陈道恒对她始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后来她才知道他定了亲,可她还是不死心。
    后来,陈道恒到刺史府送请柬,他要成亲了,和那个在行营玩弄过她的女子,她在家里大哭大闹,父亲始终还是害怕她会出事,便听了一个同僚的主意,在酒里下了药,布了局,将他抬到了自己的闺房,于是,她得偿所愿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最后嫁给了他的顶头上司,她便觉得他终于能死心了。
    可得偿所愿了又能怎么样,婚后第二日,陈道恒就借口调去了边境军营,一月未归,她在新房里哭了三天三夜。
    她为什么会对江凝下手呢?是陈应安,陈道恒的亲大伯,他说江凝虽然嫁给了萧寒山,但只要江凝还在凉州,那陈道恒的心思就落不在她身上,只有让江凝消失了,陈道恒才会给她机会。所以,她听了陈应安的话,他不知道陈应安用了什么法子让张会良将江凝带到了衙门挨了打,但她使了些银子给刘师爷,让他带自己去牢里亲自出气,可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对我动过心?”
    陈道恒缓缓抬头,眼前的这个人,他不认识了,“我更希望,你从未遇见我!”
    王月如在陈道恒眼里看到了泪水,那不是为她而流的。
    “哈哈……哈哈……你知道吗?陈道恒……”
    萧寒山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手里的剑依旧跃跃欲试,“哼!事到如今,阿凝还躺在里面昏迷不醒,你们倒还有闲心在这里谈心,我要你们偿命!”
    萧寒山的嘶吼忽而震醒了王月如,她呆呆地看着这个狂怒的双眼通红的男人,原来这才是喜欢一个人时的模样,可陈道恒对她从来没有过?
    “萧大将军,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对江凝犯下罪孽的人是我,还请你不要累及我爹,也不要迁怒于什川。”
    萧寒山被萧河拦在身后,狠狠看着如一团烂泥一般的王月如,“哼,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群人匆忙赶进了院子。
    老道一进门就焦急地询问,“阿凝呢?阿凝呢?萧寒山,阿凝呢?”
    然后就是江昊,“阿凝怎么样了,现在人在哪?”
    接着是江月和江瑾,“姐夫,我大姐呢?”
    姜老头儿,“阿凝呢?”
    韩小四,“东家呢?”
    萧寒山收了收怒气,沉声道:“在后院,还在昏迷。”
    老道看到院子里跪着的人,大概也猜到了他们与江凝受伤有牵连,但现在,还不是问罪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萧寒山,“阿凝伤的怎么样?”
    萧寒山哽咽,半晌没有回话。
    姜老头儿捶拳顿足,“唉,阿瑾,先跟我去看看!”说罢,往后院赶了过去。
    江昊和江月、韩小四也跟了上去。
    “眼下,最要紧的是给阿凝治伤,这些人跑不了,”老道将萧寒山手里的剑夺了下来,交给萧河,“阿凝要是知道你为了她伤人,会担心的,一切等阿凝醒过来了再说!”
    萧寒山默默点了点头,皱着眉,向后院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老道也去了后院。
    陈道恒也想跟上去,可他已经成为了敌人。
    “陈道恒,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那你为什么要娶我?”王月如嘶吼着,她这一生都被毁了。
    陈道恒靠在了身后的花坛上,“为什么要娶你?我为什么要娶你?呵呵……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吗?”
    王安明回想起往日种种,他有种无能为力的虚脱感,,“月如,是我害了你,他不喜欢你……当初,我就该断了你的念想,让你们不再见面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不……陈道恒,是你,是你,你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来招惹我,你既然那么喜欢江凝,你就该离我远远地,别让我对你心存幻想……是你,是你,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人是你……”
    陈道恒似是到了今日才幡然醒悟,当初他自知王月如对他有心思,王安明借口公事叫他去府上的时候他每每都会以推脱不掉为借口前去,他每次去都会见到王月如,但公事其实谈的并不多。他当初还自诩多么深爱着江凝,这样看来,他对江凝的感情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三心二意了,一边享受的被王月如崇拜的快意,一边又对江凝一副深情不改的痴情样子……对啊,王月如说的对啊,他要是真的对江凝情真意切,怎么会和她暧昧不清呢?
    “是我,是我错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会求大将军放过你,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也应当由我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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