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
    天气渐暖，到处都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程府人也渐渐活泛起来。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程老爷。下人们时常看见自家老爷悠闲地饮茶逗鸟，还对少爷小姐们格外关心。有些下人开始偷偷议论：莫不是夫人在京郊别院养病，老爷想趁机娶个年轻娇美的姨娘？
    只有程老夫人和程齐自己知道，程齐开心的原因。半月前，裴夫人亲自上门拜见程老夫人，表明裴家看中了程大小姐的才德，想与程家结亲。裴夫人还提议希望等殿试放榜后，再议两家亲事。程老夫人和程齐虽不解裴夫人的意思，但这对程家和程颜姝百利而无一害，自然答应下来。
    程齐没想到曾经最担心的女儿，反而很顺利地有了一个好归宿。莫说以裴家公子之才，一定能中进士。就算这次不中，这门亲事于程家和自己女儿而言也不亏。
    此时，程齐正坐在静心堂里和程老夫人聊天，大儿子仍出差在外，其他儿女们都在静心堂里陪着长辈。今日放榜，程齐也是有意在静心堂里等候消息。
    程齐笑容满面地道：“母亲，颜玉和颜卉最近帮您分担府内事务，可还用心？”
    程老夫人道：“都好，都好。颜玉灵活，颜卉能干，颜姝有时候也能帮忙，都很好。”
    程齐放心道：“那就好，是儿子不孝，让母亲这么操劳。”程齐倒是没有想到，傅氏不在，程家反而比以前少了许多争端，日子也清静很多。
    原本喝茶的程颜玉闻言手里动作一顿，默默地低下了头。
    程老夫人道：“这不怪你。我一把年纪了，什么都不做也很是无聊，大夫说多动一动有益于身体健康，做点事情我反而心安，何况还有颜卉她们帮忙。等楚良娶了媳妇，我再放下这个担子。”
    程齐又笑着说了几句，便把话题转到了这届科举上。
    程老夫人道：“我听闻会试结束后，圣上曾单独召见过裴二公子，想必是很欣赏裴二公子。”程老夫人意味深长地说着，还瞥了一眼白若芙。
    程齐笑着说道：“以裴公子之才能和家世，我不担心。”
    听程齐这么说，程老夫人也略略放下心来。裴夫人一定要等到放榜后，再议两家亲事，这让程老夫人心中有些忐忑，生怕到手的好亲事有什么变故。
    程老夫人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程齐道：“母亲放心。”
    程老夫人又转头对白若芙道：“颜姝，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收收心了。平时少外出，在家多练练女红。”
    程老夫人和程齐并没有对白若芙讲裴家的事。白若芙虽明白程老夫人的意思，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是，祖母。”
    程颜玉突然开口道：“十五日之后是范家公子和林家二小姐的喜事。长姐与林二小姐关系亲近，应该得参加吧？”
    白若芙不语，此事并不需要她开口。
    程老夫人果然道：“那当然得参加，我带着你们三个一起去。不能拂了范家和威勇侯府的面子。”
    程颜玉道：“祖母说的是。”
    程老夫人又和程齐继续聊起了殿试的事情。程颜玉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程颜卉这时悄悄来到了白若芙身边，低声道：“长姐，二姐前几日曾出门见过林三小姐。”
    白若芙闻言看向程颜卉，将面前的一盘点心推向程颜卉道：“三妹，尝尝这梅花糕。”
    程颜卉从善如流地拿起一小块梅花糕送入口中，品尝后赞道：“味道果然不错。”
    白若芙笑道：“三妹喜欢就多吃点。”
    程颜卉又低声道：“是给二姐驾车的车夫告诉我的，再多的消息我就不知道了。林三小姐向来不喜长姐，长姐小心。”
    白若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道：“多谢。”
    白若芙不经意间望向程颜玉。自从傅氏倒台后，程颜玉越发沉默寡言，眸中时不时露出一丝阴郁，这份阴郁在看向白若芙时尤其明显。
    白若芙慢慢回想程颜玉最近的举动，尤其是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心中大概有了猜想。
    就在此时，有婢女来报，说是出去看榜的小厮回来禀报结果。
    程齐忙问：“结果如何？”
    白若芙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报信的婢女。
    婢女口齿清晰道：“据报，此次共录取一百七十五人。其中一甲三名分别为，裴家二公子裴晋高中状元，寒门学子张通元、范家公子范虞分列榜眼和探花！”
    “好，好！”程齐拍案而起，兴奋道，“我果然没看错裴晋！”
    程齐见程颜玉和程颜卉都有些疑惑地望向自己，想起与裴家的亲事还未公开，连忙点头补充道：“张公子和范公子也非常优秀！”
    程老夫人也很是高兴道：“赏！都有赏！”
    婢女高兴地下去通知看榜的小厮领赏了。程府下人受主人们的影响，也各个喜气洋洋，活似程楚良中了进士一般。
    程齐转头看向白若芙道：“姝儿，你大哥常与裴公子来往。但他现在不在京城，你可代你大哥给裴公子道道喜。”
    程老夫人打断道：“颜姝现在不宜抛头露面，不合规矩，我们程家给裴家送份大一些的礼便是了。”
    程齐并没有程老夫人那么在意女儿家的规矩。他见长女听到殿试结果后，仍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与她没什么关系一般，这才开口让女儿与裴晋多接触接触，培养感情。但程老夫人既然不同意，程齐也只得道：“母亲说的是，是儿子高兴得昏了头。”
    从静心堂出来，碧山看白若芙嘴角含笑，不由得道：“在静心堂的时候，我还以为小姐真对裴公子高中状元没有什么感觉呢，原来小姐还是高兴的！”
    白若芙意有所指地道：“我自是不能显得那么高兴，否则有些人的计划恐怕还得再更改。”
    碧山没有明白白若芙的意思，她索性也懒得想，反正自家小姐这一年来经常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碧山道：“小姐既然真心高兴，刚才是怎么忍得住的啊？
    白若芙淡淡笑道：“我对他有信心，自然便没有那么惊讶。”
    碧山一副恍然的模样。
    白若芙思索一番，停住了脚步，低声道：“碧山，你帮我做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