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萍萍眸光亮的惊人，站在她身边的莫知意时不时听到她小声嘀咕。“薅她头发！”
    “踹腰啊踹腰！！”
    看那模样，恨不得冲下去亲自在斗殴团伙里杀个七进七出，莫知意以一种涨见识的眼神看着她。
    真是地铁老人看手机。
    她老了吗？
    现在的小年轻都在想什么？
    旁若无人了一会，胡萍萍终于注意到身边新来的女知青，迟疑了一下，她艰难的选择挽回，不知还有没有的形象。
    “那个你别误会，实在是这老杨家平时得罪人太多了…”说到这，她明显理直气壮了不少。
    “不信你看，那边不少人恨不得下场亲自动手。”
    杨志金也意识到情况不大对，好几个程家的老爷们如狼似虎的扑过来，他急中生智喊了一嗓子。“你们蔚山大队的就这么欺负我们红旗大队的！”
    这时候各个大队颇有团结意识，人群中的民众也觉出不对，一个又一个的加入打架斗殴群体，整个场景更加混乱，老娘们扯着嗓子尖叫，老爷们的怒吼声。
    混合成一曲不知道怎么评的背景音。
    那边程母高喊。“你们红旗大队不讲理拉帮结伙欺负人是吧！一整个大队都欺负媳妇娘家人，我就不信没地方管这事了！”
    这边杨母披头散发，尖声道。“哪个不要脸的薅我头发！”
    没办法，农村这地方，闲磕牙结仇的事屡见不鲜，这么多人打架，难免有一个两个下黑手报仇的。
    杨母的性子又一向胡搅蛮缠，谁也没看清是谁下的黑手。
    杨大队长家里，他正忙里偷闲倒杯白酒点根烟放空自己，酒刚喝了一口，大队一个杨家小子就冲进院。
    远远的高喊。“大队长！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就打起来了？
    那小子一嗓子吵的村里唯一养狗的人家杨老山家的狗汪汪一阵狂叫，顿时各家的鸡也是一阵鸡毛乱飞。
    “怎么个事这事？”杨大队长还没整明白出了什么事，那小子是个急性子，直接扯着他往老杨家跑了过去。
    杨大队长一顿急赤白脸的跑，到地方闲着没累噶过去，见眼前一片混乱的场景心下也急了。
    眼见着扁担乱飞，不知谁挤里面打群架鞋都飞了出来，他赶忙缓过气来冷着脸喊了一嗓子。
    “怎么回事？”
    “都给我停下！”
    这时候大队长的威慑还是有的，当然还有可能是大家都打累了，人群的躁动顿时停了下来，大队长定睛一看。
    好家伙，这村里大半人家都有参与。
    再一看，觉出几分不对劲。
    他怎么看到一张知青的脸？
    大队长瞪了一眼缩头缩脑的胡萍萍。
    一张脸板着像是结了冰，那架势倒有了几分官威，对着杨程两家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偏巧，杨大队长没来多久，隔壁蔚山大队的大队长也闻风而来，显然是程家人见势不好搬了救兵。
    两家人兵对兵将对将的摆开阵势，隔壁的程大队长点燃一根卷烟，烟雾缭绕里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道。“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咱们大队的人有理吃亏的！”
    杨大队长睨了一眼，刚发现一般端起笑脸问了一句。“老程，你咋来了？”
    程大队长气定神闲笑道。“你不也来了？”
    莫名的，夹在两人中间的一个姓杨的村里青年有点汗流浃背。
    感觉吧，有杀气。
    不愧是大队长，这气势就是不一样！
    不一样的杨大队长皮笑肉不笑的道。“为人民服务，义不容辞！何况是我的红旗大队出了这种事，我红旗大队绝不允许出现这种欺负人的事！”
    程队长也笑眯眯回了一句。“杨队长好大的官威！”
    两人你来我往半天，杨队长这才冷着脸瞥了一眼杨母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本来按他的辈分得叫声二舅妈。
    因为今天这事闹到隔壁大队去，眼下又有老对头看着丢了面子，杨队长心下恼的挤不出半分笑模样。
    那语气活像是警察审讯。
    杨母见状有点发怵，想了想又忍不住颠倒黑白，又哭天又抹泪道。“还不是我那不孝的大儿媳妇，昨个闹了一场，回娘家又带着娘家人过来闹事！”
    “老七你说说，谁家有这样的儿媳妇能过好日子？”
    杨大队长昨天没过来，顶多听自家婆娘说了两嘴，冷着脸问。“老大媳妇为什么闹？是不是因为你偏心的事？”
    杨母眼珠子一转，便有了说辞。“我家宝珠可是遗腹子，我多疼疼她怎么了？何况她七个哥哥都乐意，怎么就显着老程家那个搅家精了？”
    这事，说到底确实是杨母说的那样。
    杨老大乐意供养妹妹，谁都没办法掰扯清楚。
    程家的阵营里，程淑莲红着眼眶大步走上前去。“可再怎么样，也没有我一个嫂子一直供养小姑子的道理！”
    “我才七岁的女儿打猪草，猪草老了点婆婆就又骂又打的。”
    一听程淑莲说话，杨母又炸了，在她看来这是老大媳妇在挑衅她婆婆的威严，她当即出声呵斥。“有你说话的份吗？哪家哪户孩子不干活？”
    “再说了，那个小搅家精就是故意使坏把猪草打老了！”
    杨宝珠在队伍最后边，叫杨家人护的安安稳稳的，连发丝都没乱一根，这会扬声道。“猪草打老了，猪吃了会不长肉的。”
    “杨茵茵就是故意的。”
    她笃定这一点，杨宝珠自小直觉灵敏。
    感觉的到杨茵茵对她的嫉妒。
    程淑莲见杨宝珠站出来，眼神泛红的看着她的新衣裳，想到杨茵茵从小到大没穿过一回新衣裳，顿时悲从中来。
    她都不知道这日子过的什么劲。
    “茵茵她才七岁，每天上工打猪草干满三个工分，凭什么你个十五的什么也不干！”
    “她长这么大没穿过一件新衣服！”
    杨母不以为意。“这年头谁家丫头片子不是这样？”
    程淑莲盯着杨宝珠问。“那凭什么小姑不这样？”
    有句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杨大队长不耐烦听这些，正午的日头不那么晒，眼见着要到上工的时间了。
    杨大队长沉声问。“老大媳妇，你说说你的想法？”
    “想要什么？”
    说实话，这年头离婚太少见了。
    起码在程淑莲的思维里，暂时没这么个选项，掰扯半天，见杨老大一副她无理取闹的样子，她不禁茫然又无力。
    思索良久，她掷地有声道。“我要茵茵和杨平能上学！”
    杨宝珠自小就能上学，而茵茵长这么大不是帮家里干活就是挣工分，程淑莲深切的期待改变，这个改变的契机，指望不上丈夫就指望孩子吧。
    起码茵茵有学识了，说不定能走出去。
    杨志金不是因为高中学历，这才得了造纸厂的职工吗？
    莫知意听到这颇为无聊，见旁边胡萍萍吃瓜吃的津津有味，她勾了勾手指，两人嘀嘀咕咕了一阵。
    时不时夹杂着夺笋的惊呼。
    活脱脱一个后世网上的表情包：卧槽！这个叼！这个叼！
    胡萍萍瞪大眼睛，震撼不已。“真的假的？”
    下一秒胡萍萍以一个瓜六状告甄嬛的架势大吼了一声。“大队长！我看见杨老大和张寡妇搞破鞋！”
    “啥？”杨大队长愣了，程大队长也愣了。
    整个围观群众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