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有病吧？”凌烬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没眼力见，还是没看到我现在不想理你！”
    “不擦，要你管。滚远点！”
    二十分钟前他还在语气强硬地“说他脾气不好，不聪明，除了这张脸简直一无是处。”的骂他，现在又这般的，搞得自己无理取闹似的。
    真是要被沈懿沉这种温柔哄人到一秒质问，用强硬命令他的变脸逼疯。
    还回答他的问题？回什么问题？简直是搞笑！
    凌烬迟气的直接就要给了他一拳，但被沈懿沉抬手拦住了。转瞬只能踹了他一脚，缩着身子往后退。
    沈懿沉凝眉，伸手去捉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到身下。
    十指紧扣的摁住凌烬迟的指节，力气极大，以至于凌烬迟都感觉指骨发疼。
    凌烬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烦不烦啊！”
    “骂完我，又来假惺惺的当你男朋友的义务帮我上药的是不是？”
    “浴室里对我大声呵斥的，小爷我看你就是和我相处久了，看不惯我的脾气，不耐烦我，吐露出你的真心话了吧！”
    凌烬迟越说越来劲，气冲冲的什么话都敢往外吐：“你要是不满我了，你早说啊，不就是恋人关系，这关系也就处处而已，又不一定要结婚。你说了，我不就跟你好聚好散了。”
    沈懿沉忽然面露冷色，有些不快。
    之前顶多就感觉有点闹心，有点无奈，但凌烬迟这回的话语好像真的让他很生气。
    情绪一来，什么话也不听，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会动手动脚的。
    可在浴室里他是过于担心了，对方最近无意中就是莽撞，磕碰，像个三岁小孩一样，令人担忧的，才导致直接说了句狠话。却没想落在狗崽子耳朵里，竟然也就变成了冷硬的话。
    一根筋的脑袋瓜想东西怎么就是不会拐弯的。
    浑身都是什么少爷脾气？
    张口动不动就是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纨绔语句“滚”那些字眼的。
    完全不考虑后果。
    顷刻间，沈懿沉感觉自己想教训凌烬迟的心，这瞬间又来了，他现在就想把人压的身下狠狠的惩罚。
    就想看看这狗崽子在温存，顶撞的余韵里，嘴巴还能不能这么硬。
    可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他心底有些想笑，眼下这种情境，他竟然还会有这龌龊的思想。
    看他的神色，凌烬迟扯唇哼笑，“现在脸色还这么难看的，说不定是还想惩罚我呢？”
    “沈懿沉我告诉你，你要敢动我，敢打我试试看？本少爷跟你真的玩——完了。”
    沈懿沉轻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在他耳边淡声道:“说够了？我有说过我要打你？”
    凌烬迟立即反驳，“那就滚！出去。”
    沈懿沉依旧没动，只定定地盯着凌烬迟看，仿佛要把他看透。可越看愈发的皱起了眉。身下人瞪着他，可凶狠的目光在浑身凌乱的衬托下没多少威胁意味。
    相反的两双眸子就是有一丝虚空的平静，还莫名的无神。
    恍惚间他产生了一种错乱感，好像凌烬迟的眼睛是看不见的。才导致莽撞，磕碰的。他顿时一阵心慌，把这思绪驱逐在外。
    是啊，怎么可能会看不见？都能看见自己的，平时也就是在左右手边的东西会……
    沈懿沉食指越发紧扣起来，看着身下恼怒的青年，顷刻间打心底产生一种无法言语的惊慌。
    “他脑子有病吧？听不懂我说的出去！”凌烬迟见他没动想也不想地说。
    沈懿沉没动作，只平静道：“嗯，大概有病，我确实听不懂。”
    凌烬迟:“……”
    他好想又破口大骂的说一字“滚”，但显然现在怎么说沈懿沉，只会像是拳头打在棉花里似的，有无力感。
    可他现在又憋了气也就狠狠踢了一脚他的腹部。
    所用的力气都在烦躁和愤怒的肾上腺素中寻回。
    下一秒，便传来玻璃碎裂的闷响声。
    沈懿沉被一脚踹下床，哐当一声，连带着床旁的台灯，水杯砸落在地。他也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被凌烬迟踹过多少次了，似乎每次都是结结实实的挨了打。
    但自从没绑手腕后开始，今天好像是头一次。
    “狗崽子，力气挺大的。”
    凌烬迟滞了一瞬，狐疑地转过脸，定睛一看，可他只能见沈懿沉站在床沿的身影，其他不清楚，但有玻璃破碎的声响，估计是他方才踢人所导致的连锁反应，把床旁桌几上的玻璃让其被撞翻了。
    不清楚人受伤了没……
    凌烬迟抿了抿唇，看着男人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知道是他不对，但沈懿沉骂他的事，有那么一刻让他心烦意乱，会越想越气，所以现在就是不想看见他。
    因此，情绪就上来了。
    凌烬迟深吸了一口气，但只别开眼，更没说话。
    沈懿沉也因为他这突然的脾气举动而若有若无的蹙着冷峻的眉宇。
    他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底下铺了羊毛毯，水杯大部分也只是一片一片的破裂，但也可想而知，这狗崽子是真使了劲踹的。
    可他这瞬间的心底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了。
    凌烬迟赫然起身下床，抚平系好身上散乱了的衣服。他“啧”了一声，又转回头摸过床上的手机，转身直接就走。
    “去哪？”沈懿沉问。
    凌烬迟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打车，回家。”，他都没去看沈懿沉一眼，直接走。
    沈懿沉皱眉道:“听话，上床休息，我出去就是。”
    凌烬迟没搭理他。
    沈懿沉眼皮跳了跳，话还说，凌烬迟已经走了出去，而后停滞了脚步。
    沈懿沉眉目英挺，仍是站在原地，淡淡的看着他，眼神就直落在他的身上。
    这段时间凌烬迟的变化，他不是没有看在眼里。
    而刚在对方下床，眼睛没对焦底下的视线时，心里其实早有答案，但他不敢问了。
    只忍着鼻尖的酸涩，没有过去，只平静的开口:“怎么了？”
    凌烬迟的嘴唇动了动。
    他勉强笑出来:“没怎么。”
    说完，他抬脚走了，连浴袍的都换的直接出了主卧。
    看着离去的身影，沈懿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指尖划开的监控显示屏看了起来。可他看着看着忽然就心酸的被气笑了。
    凌烬迟啊凌烬迟，臭脾气一大堆的，可你开个口会怎么样呢……
    凌烬迟一路走完走廊，进了电梯后。
    他眼睛逐渐红了，透明的眼泪打转。弯腰摸向脚底，他看不见只凭感觉去摸索，再触到刺痛时，他终于忍不住哽咽了。
    眼泪儒湿眼眶更加模糊的看不见了……
    “……我说没事，你就不会跟过来吗？”
    凌烬迟低声说道，他手按在自己的脚踝，但没敢去碰了：“沈懿沉，我看不清，我脚疼……”
    明明也只是下个楼，可这一刻的电梯好像很漫长，为什么一直都不到呢！
    电梯并未被凌烬迟按数字。
    电梯门突然打开，沈懿沉只看见蜷缩了坐在一旁的人。
    他眉毛微蹙，眼睛很亮，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里一闪一闪的。可下一瞬又闪躲着他，就一声不吭的赌气模样。
    片刻后，许是没见自己动作，才听见他哽咽着:“……沈懿沉，我脚疼。”
    沈懿沉目光深沉寂静，让人看不清情绪，他蹲下了身。凌烬迟隐约看见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过，男人带着细茧的指腹轻轻地擦干他眼角的湿意，但依旧是冷硬的话语。
    “你还有脸哭呢，气我的时候怎么不哭？眼睛长头顶上，看不见底下的玻璃是不是？”
    “凌少爷，挺能忍的，刚怎么不哭？现在才知道疼了？”
    “不是……”凌烬迟啜泣抱怨坦率地说着实话，“很疼的。”
    被生理刺激出的眼泪淌了满脸，他伸手去攥沈懿沉的手，仰脸望着他。
    “……对不起。”
    “可谁又让你在浴室用那种语气骂我的，何况，我之前跟你说过不少让你“养我”跟你表白的，可你犹豫了，之后我才说的来日方长，可那句我是在给我自己台阶下。”
    “我也很委屈啊，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但我跟你告白你又不认的，你是什么意思嘛？我又看不懂你心底的情绪，又为什么不能乱想，你就是愈发了解我的脾性，看不惯我了，才在浴室那么说我的。我又为什么不能说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