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秀娥说道：“华懋酒店的事情让他很意外，很生气，进入酒店也就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的车子就被撬开不说，还安置了一开车门就爆炸的炸弹，这说明什么？”

    女人看向上峰，“他说他的行踪早被人暴露，那么精密的炸弹，不是恰好出现，是早就谋划的。而知道他去华懋饭店吃饭的人，就那么些。”

    “我也是他的怀疑对象，如果我明晚去执行任务，他肯定会生疑，他身边的那些人都很厉害，我没把握避开他们的视线。”

    “我之所以杀展丰，是不愿意好不容易跟到现在的线，就这么断了。”楚秀娥说道，“这个郑开奇很有价值，他身边不光有军统的人我怀疑还有共产党，中统以及其他势力的人。

    就连日本人，宪兵队和特高课，他都很有地位。”

    “我的位置很重要，目前已经进入特高课。不容有失。”

    楚秀娥说道。

    雪农盯着他，说道：“你是怕展丰可能会为了立功，泄露你的身份！是不是？”

    楚秀娥来了个默认。

    她说道：“对待叛徒，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在其造成更大的损失前，对其击杀锄奸。”

    这是军统的内训，也是她此时的回复。

    雪农沉默了。

    他盯着面前的女特工，在与其见面前，他停留的印象，还是第一次面对他时，她的小心谨慎，毕恭毕敬。

    他没想到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他失算了，这个女特务，比他想象中的要坚韧。

    “行了，关于展丰的事情告一段落，死了就死了吧。”雪农说了句让楚秀娥震惊的话，接下来说的话更震惊，“关于你要执行的任务，也取消了，会有其他人去执行。”

    楚秀娥震惊看过去。

    雪农面有冷笑，似有不齿，“连夜从外地调来的，哼哼，下作。”

    楚秀娥听出来，是从别地调来了女军统，今晚执行美人计？

    悲哀！

    而眼前这个副站长，似乎并不认同那种做法。

    雪农继续说道：“刚才过来的那么晚，是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对接一下，很重要。”

    他看着楚秀娥，喝道：“楚秀娥，你现在，正式从军统直属策反科第二办公室，转到军统上海站情报处工作，档案已经转到我这里。”

    看着女人震惊的眼神，雪农微微一笑，“从今天起，替父从军的林氏女子不复存在，只有一个楚秀娥。直属我的队伍，不用向其余任何人负责。”

    楚秀娥怔怔半天，潸然泪下。

    不知是想到过去，还是未来。

    雪农温声道：“对你职务的调整，我这里有一封墨三的亲笔信，你回去的路上慢慢看，不着急。现在，你跟我说一说，郑开奇这个人。”

    楚秀娥微微停顿，说道：“如果您与墨三沟通过，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雪农笑了：“你这种反应，反而证明，你们对于郑开奇，并不是完全没有进展。”

    楚秀娥摇头，“我只是个小角色，具体情况不清楚的。”

    雪农乐了，“一个能在短暂接触目标，就被目标送进特务科的小角色？”他呵呵笑了，“不用见外。知道策反科为什么整体撤离上海，你的上司墨三开始负责其他部门了么？”

    “您知道么？”

    “我不知道。”

    “您都不知道了我哪里知道？”

    雪农叹道；“军统内部，派系多，个个能力强，胳膊长，眼睛毒。别说不同的部门，就是一个小小的军统上海站，就有三种派系。

    策反科的内部事情，我不会比你清楚些，但是，换做我是墨三，他既然甘心退出上海，而且职务上不跌反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他盯着楚秀娥，“他肯定在上海做出了卓绝的贡献。也就是说，他策反了上海警备系统或者君正系统里的重要人物，并且取得了一些成绩。”

    楚秀娥微微惊讶，这个雪农，比墨三还要厉害。

    “您怀疑是郑开奇？”

    “是的。”

    雪农点点头，坐在楚秀娥身边，“但是这种怀疑，我又认为可能性不大。”

    因为目标太明显。

    “郑开奇可能被策反，并授予一定的军衔。也可能你和他只是障眼法，他暗中搞定了其他大人物。”

    楚秀娥这点事真不知道，她茫然道：“墨三再亲和，这种事情也不会跟我一个小兵说。”

    “小兵？”

    雪农哑然失笑，“忘了告诉你，随着你的组织关系调动，还有一件事，就是你现在是上尉了。”

    他跟楚秀娥说了一个秘密据点，“我事情多，忙。你有什么事情往这里放情报，有支援要求，也往这里放，那里会有人准点看一次是否有要求。

    也就是说，不是及时生效的情报或者要求，一个小时被都会有回报。

    紧急情报可以给我打电话，一会你记住一个号码，记住，紧急情况。

    还有，我给你一个直接对你负责的行动小组，可以随时协助你完成任务。”

    楚秀娥有些惊愕。

    雪农笑眯眯道：“是不是有点受宠若惊？”

    女人点头。

    雪农叹气道：“不得已而为之啊。我告诉你一件事。”

    他一字一句道：“据我收到的线报，军统上海站另一个行动队队长，已经于昨天下午投靠了特高课。”

    楚秀娥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展丰的行动，害死了一个队长，又投诚了一个，展丰也被你杀死。目前的军统上海站，战斗序列的人员已经不多。

    我即将随着总部迁到他处暂避风头，我跟你说的地点和电话，是能联系我的唯一方法。

    我这边的战斗人员也都留给了你，他是我的私人力量，投诚的行动队长不清楚。”

    雪农温声道：“怕不怕？有没有一种举目无亲，众叛亲离的感觉？”

    楚秀娥有些冷。心想这个副站长好变态。

    雪农笑了：“昨天这个时候，我有。苦心经营的军统上海站瞬间分崩离析。

    在展丰调来了另一个行动队去锄奸郑开奇的时候，特高课秘密布控了军统站的几个重点区域。

    除了站长和机要室的同仁，全部被杀。我也卷入了战局。”

    楚秀娥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