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陪着女儿归宁，给足了李尚书面子。
    李家一房，二房，三房的人都到齐了，就等着和顾晟柏套近乎。
    顾晟柏态度谦逊，让李尚书倍感有面子。
    反倒是李西元对着父兄实在没有什么脸色，借口和母亲有悄悄话，便去了后院。
    李尚书连忙对顾晟柏讪笑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殿下莫怪。”
    顾晟柏忙摆手：“西元很好。李尚书言重了。”
    他虽然态度不错，但始终没有喊一声岳丈，李尚书只当是皇子的傲气，也不在意。
    和李家吃完饭，顾晟柏就带着李西元回了皇子府。
    回去的路上，李西元如释重负。
    顾晟柏问：“怎么了？”
    “以后不用再回那个地方了。”
    “嗯，不想回就不回。”
    顾晟柏没有跟李西元讲过延庆帝的条件，因为他知道李西元会拒绝，他自己也无法接受。
    大婚之后，暗卫便离开了皇子府。
    顾晟柏甚至没有见到木白一面。
    但是只要木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他一定要找到他。
    -
    燕历235年十月，北境战事升级，延庆帝御驾亲征。
    顾晟柏暂代监国。
    太子之位似乎已无悬念。
    谁知四皇子与北境敌人勾结，差点将延庆帝暗杀在战场。
    延庆帝大怒，亲手斩了逆子，四皇子母族全族陪葬，四皇子一党被连根拔起。
    其他皇子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延庆帝发起疯来，将怒火发泄到他们头上。
    夺嫡之争也总算消停了一段时日。
    次年宁王回京，不仅治理好了江南的水患，税收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多，甚至超过了丰收的年份。
    大燕正是缺钱的时候，延庆帝很是高兴，召见了这个儿子好几回。
    每一回，顾晟业都能提出合理的办法提高国库收入。
    延庆帝心中开始动摇。
    自从顾晟业回了京城，顾晟柏便时常去找他。
    看到顾晟业和慕明羡伉俪情深，心中十分羡慕。
    顾晟业知道顾晟柏的事情，还帮他找了一段时间木白的消息。
    但是因为延庆帝先前被暗杀的事情，现在暗卫营密闭地如铁桶一般，任何消息都飞不出来。
    更何况他们两个的身份，如今十分敏感，为了不让延庆帝起疑心，顾晟业也只能点到即止。
    而所有打探的消息，最后都会停止在莫问这里。
    因为顾晟柏和李西元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京中开始传皇子妃是石女。
    又因为顾晟柏迟迟不纳妾，京中又传皇子妃张扬跋扈，竟然不让夫君繁衍子嗣。
    顾晟柏听不下去，对外宣称此生不会纳妾，没有子嗣就没有子嗣。
    这下八皇子和皇子妃夫妇情比金坚的爱情被传开，许多人家的姑娘都希望以后能碰到像八皇子这样的人。
    那一年中秋，顾晟柏带着李西元一起参加宫宴。
    木白远远见了一眼。
    顾晟柏高大俊朗，皇子妃娇小可人，佳偶天成，端的十分般配。
    他不知道，那一场轮值的名单，有莫问的手笔。
    还经过了天子的首肯。
    延庆帝原本打算悄无声息地弄死这个胆敢勾引他儿子的暗卫。
    但是终究还是不想成为儿子憎恨的人。
    一个暗卫罢了，杀人不如诛心。
    顾晟柏那一夜故意宿在了宫中，他知道木白在宫中。
    也许就在殿外守着他也不一定。
    可是他等了一晚上，没有人，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
    -
    木白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有一天，三岁的懒懒出现在木白的视线里。
    正常情况下，三岁的孩子他们暗卫营是不收的。
    但是这孩子是莫问捡来的，他自己要收没有人会管。
    暗卫营的孩子没有名字，因为懒懒吃了睡睡了吃，所以被木白取名为懒懒。
    懒懒似乎不太聪明，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
    暗卫营的其他孩子比他大，木白老是见他被欺负了一个人默默蹲在墙角玩泥巴。
    有时候可以看到他身边跟着一个有两个小酒窝的男孩子。
    今天木白又看到懒懒一个人在玩泥巴。
    “懒懒。”
    木白唤他。
    懒懒抬起头，声音奶声奶气的。“小苏酥！”
    木白纠正他：“是小、师、叔。不是小苏酥。”
    “嘿嘿嘿，小师酥。”懒懒憨憨地笑道。
    木白放弃了。
    摸了摸他的头道：“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玩儿？我带你去洗手。”
    懒懒点点头。
    小师叔每次来看他，都会叫他洗手手，吃好吃的。
    “他们说我玩泥巴，脏。师兄跟他们打架，被师父罚了。”
    木白有些心疼。
    “那你为什么玩泥巴呀？”
    懒懒哼哧哼哧跑回角落，从地上拿起自己用泥捏的“玩具”。
    “因为玩泥巴，好玩。这是小鸟。”
    木白看了一眼，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形状。
    “嗯，懒懒真厉害。”
    给懒懒洗完手，木白掏出怀里的油纸包，是几块小点心。
    懒懒一看到吃的眼睛都亮了。
    “小师酥，我可以吃吗？”
    木白笑道：“当然可以，都是给你买的。”
    懒懒高兴极了，露出白白的小乳牙：“谢谢小师酥。”
    木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懒懒就会很开心。
    可能是因为懒懒跟他没能留下的孩子一样大吧。
    懒懒长得很漂亮，眼角下面还有一颗美人痣。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舍得让那么可爱的孩子流落在外，被师兄带回暗卫营。
    懒懒先是浅浅咬了一口，然后感受到点心的美味，眼睛就会亮起来，然后摇头晃脑地吃完整块点心。
    吃完了也不会着急吃下一颗，而是问木白吃不吃。
    木白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懒懒乖，你吃，我吃过了。”
    懒懒这时才会眯着眼把点心都吃掉一半，另一半他要给师兄留着。
    他试过留着和师兄一起慢慢吃的。
    但是只要小师叔不在一边，那些大孩子就会把点心抢走，师兄也打不过。
    吃完了点心，木白会看小孩儿最近练得功怎么样。
    懒懒身体底子不太好，加上人又小，暗卫营的其他教官对他不是很上心。
    一般木白在教懒懒的时候，莫问就会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也不上前打扰。
    等教完了，才会过来叫他们一起去吃饭。
    这种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是木白这一年里最幸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