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改日再聊吧，你不是说还要去见陛下吗？”我有些迟疑，幽州的事本就是姜桓要秘密处理的，若我还要究根问底，会不会牵连到姜康呢？
    “不急，先送姐姐回去吧，我们边走边聊。”他跟近了几步。
    我这才注意到，原本围在边上的宫人们似乎都有意与我们俩拉开了距离，好让我们可以方便地说话，又不用担心有其他人在。
    也对，姜康已经不是当初因为有争储嫌疑而被人暗算的小皇子了，这两年的阅历让他快速成长起来了，只是跟他打听一些消息，说说话，就算惹到姜桓不快，他也可以应付得来。
    我该对他有些信心。
    “幽州的内情，你能告诉我吗？”我试探地问道。
    “当然可以。”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给了我答复。
    只不过他知道的情况并不多，他的封地定州离幽州虽然近，但接到旨意带人到达时，幽州已经是一座死城了。根据线索，他也查到了流亡蛊师，只不过这些人要么是疯疯癫癫，根本无法正常审讯，要么就像死士一样，只要被抓就立刻自尽，用自己的蛊了结生命，死状骇人。
    唯一欣慰的地方，是他通过可靠的情报，把幽州前城主堵在了入周的边境上，将人抓了回来。
    可惜最后没能留在活口，但已有相关的画押证词，算是交了差。
    在这件事上他立了功，可幽州整座城再要恢复往昔的繁荣，恐怕就要再经历好几代的人努力了。
    这次回京来，除了向陛下述职之外，可能也会探讨对于幽州城将来的规划。
    但姜康还没有跟姜桓细聊过，这些事也没有定数。
    话题说到这里，他突然问我，“姐姐是否相信前世今生？”
    我微微一愣，“为何有此一问？”
    “都说浮生如梦，若说在梦里我曾经见过与现下完全不同的人生，姐姐信吗？”他望向远处，语气很是感慨。
    我心中更是触动，好家伙，他该不会是梦见了剧情中本该经历的人生，本来该是他当那个皇帝的……
    “那你自己觉得是真的吗？你会更想要梦里的人生吗？”我反问道。
    他很快摇了摇头，“不会！如今的现状已让我满足。姐姐还好好地在我眼前，将来定会幸福美满，这样已经很好。”
    我越发好奇，忍不住想问问他到底梦了什么，跟我知道的那些原剧情是否一样，目光却被前面出现的身影吸引。
    原来是茂禾公公等在了锦华殿前面，“听闻宁王妃已经出宫，陛下派奴婢来问问宁王殿下……”
    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得很明白，似乎是姜桓与姜康之间的什么约定。
    茂禾向我俩行过礼后，绕到了姜康边上附耳与他说了几句。
    以我的耳力，稍微分些注意力就能听得很清楚，他完全没必要做这种小动作。
    “……已经到了京畿范围，若快的话，今夜就能入城，不过探子的消息，他们可能会在五里外的驿站稍作休息，陛下的意思是想请宁王殿下出面，亲自去迎。殿下不如早些过去，陛下还等着与您当面再商议……”
    大致听明白了，什么人到了，需要姜康去接。
    茂禾已经说完了话，重新退开两步，态度恭敬地等着姜康回话。
    姜康跟我同时看向对方，他的表情像是透过我在看什么人似的，而我也猜到了姜桓安排他去接的人是谁。
    “既然你还有事，那就先去忙吧。”丈余远之外就是锦华殿的大门，他也算是把我送回来了。
    姜康点头应承着，便跟茂禾公公一起走了。
    而我脑子里一想到司徒珏马上就要回来了，而且还被恢复爵位，荣耀更甚以前。
    真就皇帝一张口，黑的能成白的，死的也能活过来，什么话都让他说完了。
    无咎说，再治疗个四五回，我身上的毒应该就能清干净了。
    但每次治疗必须间隔至少一天时间，一来是怕我受不住，二来是怕他自己受不住。
    因为放到我身上的那些毒虫都算是他的宠物，他从小养了好几代，给我治疗之后，许多都扛不住，直接原地去世。就算是给我解毒，他也不想看到自己养的那些宠物全部因公牺牲，要给它们留下繁衍的机会。
    他的解释是，有些虫子是大月的特产，放眼整个大齐都找不到同款，若是就这么死绝了，以后万一需要也麻烦。
    “你以后当真不再回大月去了？”我忍不住对他发出灵魂拷问。
    他也只是笑笑，“怎么？你以为我对那片地方有着特殊情感吗？你忘了以前我都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吗？”
    以前闲聊时，他说起过自己的童年，他出生时大月已经国破了十多年了，虽然有王室血脉，但从小并不是像王子一样被人捧在手心，反而是跟着师父到处流浪。
    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就是个乞丐孤儿。
    所谓故土，也不是平白无故添加的标签，需要一直生活在那里，并且有一群同样对这里有着深厚感情的人来作为纽带。
    这一点，我也深有体会，似乎也能理解他为什么宁愿过着赘婿一般的日子，都不想回去当那个所谓的大月王。
    我将胳膊搭到他肩上，“好吧，那以后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口粥。”
    他哈哈笑了两声，“那我可得要把公主伺候好了。”
    我们在锦华殿里住了两天之后，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就带着人马直接出宫，回到了公主府里。
    虽然现在的公主府里也定是有姜桓的眼线，但毕竟离皇宫远了些，对我而言，就多了一些自由的空气。
    在公主府里时，倒也没错过外面的消息。
    司徒珏回京了，还是赶在年关前夕，所以他也会参加宫宴。
    而我刚好可以用生病的借口避开了宫宴，总觉得司徒珏像是拿到了什么逆袭男主的剧本，所以才能杀回京城来。这个世界背后的规律，直到今天我都没能理透，所以还是能避就避一下吧。
    宫宴之后，司徒珏在镇北王府设宴，几乎把大半个京城的权贵都请了去，请帖自然也送到了公主府。
    来送帖子的是王府新任的管家，虽然我没见到人，但对方说了，是他们家王爷听说公主在病着，所以送了些补品来，宴席的日子定在两个月之后，还希望我务必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