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言在大桥上飞快奔跑着，即使已经来不及了。
    叶盎然已经跳入了江河里，这个高度和深度，她不可能活下来。
    路边有一些受惊的路人，脸上都带着恐惧的神色。一些人扒着栏杆往下看，有的人则飞快拿起手机拨打110。
    许之言来到叶盎然跳江的位置，扒开人群，望着深不见底的江水将叶盎然吞没。
    他来的太晚了，甚至连她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喂，警察吗？跨江大桥这边有人跳江了！”
    人群的哄闹声、尖叫声将许之言吞没，他的脑中不断响起嗡嗡声，他死死攥着皮筋，不断摇着头，不敢相信。
    明明只差一点，就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阻止叶盎然了。
    眼前逐渐模糊，他连人影都看不清楚了，好似被无数江水侵袭，最终失去意识。
    “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晕倒了！”
    不知道是谁率先发现，人群又开始吵闹起来，有人拨打了120，有人扶着许之言。
    ——
    医院里，许之言醒来，身旁没有人，只有几个躺着刷手机的病人。
    他想起自己好像在大桥上晕倒了，头还有些痛，但他管不了这些。
    他来到病房外，被护士发现。
    “这位同学，你还好吧？”
    许之言点了点头，“除了头有些痛，其他地方都还好。”
    “你应该是受到了刺激所以晕了过去，问题不大，不过还要再休息一下。”
    许之言表面答应的好好的，实则偷偷溜了出来。
    他打开手机，网上已经有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叶盎然跳江一事，心里还是堵得慌。
    #叶家千金跳江自杀！
    #叶盎然承受不了网暴
    他点进热搜，发现有不少人在骂她罪有应得，他皱了皱眉，每一个不好的评论都点了举报。
    还有一些人表示惋惜，认为她是承受不住网络的压力而自杀。
    许之言摸了摸口袋，那根西瓜皮筋还在他口袋里。
    他来到跨江大桥，这里依旧围了一些人，已经有搜救队在打捞尸体了。
    叶父叶母还有叶承宇已经来到这里，他们本来就是在寻找叶盎然，没想到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得知她已经跳江了。
    叶承宇眼眶通红，有些不可置信，反复问警察那个跳江的人是不是他的姐姐叶盎然。
    叶父叶母也不如平常那么镇定，虽然没有流泪，但也红着眼睛。
    不过许之言知道，叶盎然父母一向不喜欢她，如今这副模样，只不过是对死亡的恐惧。
    一个前不久还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论谁都觉得恐怖、可怕。
    林思圆也赶来了，虽然两人已经闹掰，但在死亡这件事上，好像格外统一。
    她眼泪糊了一脸，跑到叶父叶母身边询问情况。
    顾念方则跟在她后面照看着她。
    许之言看着众人的行为，不知怎的，心里升起一股悲凉。
    他没有继续站在这里，毕竟他亲眼看着叶盎然跳下去，不可能存活。
    他回到扔掉自行车的位置，将他捡了起来，骑回了自己租的小屋子。
    路过小卖部时，他买了几瓶酒。
    出租屋内，许之言坐在地上靠着床边，脚边已经放了两个空酒瓶，手里还拿着一瓶，正在往嘴里灌。
    其实他不太会喝酒，平时也没有闲钱买，喝着喝着便咳嗽起来。
    他打开手机，看着他和叶盎然的聊天记录，她发给他的最后一句是新年快乐。
    快乐吗？不知道，但他没有想象中悲恸，至少他自己觉得，内心还挺平静的。
    只不过，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一晚上没回学校，醒了就喝两口酒来麻痹自己，有时候又看着书桌上的西瓜皮筋发呆。
    第二天，他去买了一个香囊，将皮筋放在里面，锁在了抽屉里。
    但让他奇怪的是，热搜一下子不见了。
    不管是有关叶盎然、黎远的热搜，还是叶盎然跳江的热搜，通通不见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出租屋内待了没一会，班主任打来电话。
    “之言同学，你去哪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来上课。听你的室友说，你昨晚回家了，怎么现在还没来学校呀。”
    许之言叹了口气，“不好意思老师，我有点事，下午才能过来。”
    虽然热搜不见了，但许之言偷偷跑到了叶家，想看看情况。
    令人费解的是，叶家丝毫没有悲伤的氛围，甚至他还看到叶承宇笑着和叶父叶母告别，说要回国外上学。
    他进不去叶家的别墅，只能站在外面观察。
    不管是叶父叶母还是家里面的佣人，神情都很自然，脸上没有一点悲痛。
    他捏紧了手，内心是止不住的好奇。
    最后，他打开微信，但是却没找到和叶盎然的聊天框。
    明明，他把叶盎然的聊天框置顶了。
    他在通讯录里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叶盎然的微信。
    即使是搜关键词，也没有一点消息。
    许之言似乎是意识到什么，连忙回到学校。
    等许之言来到教学楼时，现在正好是下课时间。
    他站在走廊上，看到叶盎然冷着脸从二班教室出来。
    他愣住了，不自觉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叶盎然脚步顿住，神色有些疑惑，“你在叫我？我们认识吗？”
    “你......”不是跳江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许之言居然说不出那几个字，他有些着急，走到叶盎然面前，想要拉住她，却被叶盎然避开。
    “我和你不熟，别动手动脚。”
    叶盎然皱了皱眉，转身离开，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许之言的室友蒋鸣珂正好从教室里出来，“言哥，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来学校。”
    许之言掩下脸上的震惊，摇了摇头，“昨天回去有点事。”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或者奇怪的事？”
    蒋鸣珂摸了摸脑袋，“好像还真没有哈，我没写完作业算不算大事。”
    这下许之言彻底发现不对劲了，叶盎然明明已经跳江了，为什么第二天又回到学校，而且还不认识他。
    网上的热搜为什么彻底消失了，之前看的帖子也全都不见，甚至是他的室友，好像都不知道这些事。
    很不对劲，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这个叶盎然，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叶盎然。
    还来不及思考更多，上课铃声响起，许之言只好先回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