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青鸟要是再不来，都担心自己再也见不到主上您了！都已经二十日了！您昏迷到今日已经二十日了！”
    “什么？”
    我听了青鸟的话，一时愣住，而后骤然坐起：
    “我……那……那他呢？……”
    我声音沙哑，颤着问道。
    “他……”
    青鸟目光闪躲，她知道我说的“他”是谁！
    我看着她有些着急，眼圈不自觉地红了一圈。
    “他呢？……”
    我重复问道。
    青鸟攥着我的手，没有说话。
    我更着急了：
    “死……死……死了吗？……”
    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几个字，只见青鸟蓦地一怔：
    “啊……那倒是不曾……只是……”
    她吞吞吐吐的。
    只是……只是什么只是……
    知道公孙羽没死，我一刻钟都等不了了，掀开被子，就往床下走。
    “诶，别……主上小心！”
    看着我就要栽倒到地上去了，青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我撑着她，慢慢站了起来，稍稍调理好气血后就扶着她往外走去。
    院子里，有个人头上捆着绷带，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背着我，望着天空，叹着气。
    “公……公孙羽？……”
    我怔怔地看着他，那人听见我的声音蓦地僵住。
    “公孙羽……是你吗！公孙羽……”
    我匆匆跑上前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闻着他熟悉的气息，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他回过身，紧紧将我搂住，轻轻地抚拍着我的后背，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情绪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往日里的淡漠和寡淡统统都不见了，我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一眨眼，人就没了。
    他看看我，眼神又看了看我身后的青鸟，歪着头，似乎有些纠结……
    “主……主上……”
    青鸟在我的身后轻声唤道。
    “啊……”
    我轻轻地收敛起情绪来，若非青鸟出了声，我已经彻底忘了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来。
    我悄悄地用衣袖擦去眼角的眼泪，稳定了情绪，只听青鸟低着头，继续说道：
    “主上，公孙公子……他……他的脸受了一些伤……被人给打肿了……如今还说不出话来，在消肿阶段……只怕要再养段日子，才能完全康复了……”
    “打肿？怎么会打肿呢？谁打的？！”
    我怒声问道。话音刚落，似乎想起了在石洞里的那一幕……
    “公孙羽！”
    “啪！”
    “公孙羽！公孙羽！”
    “啪！”
    “公孙羽！你醒醒！你别睡！”
    “啪啪啪！”
    “公孙羽！这里不能睡！你醒醒！你快醒醒！”
    “啪啪啪啪啪啪！”
    “你别睡！你不能睡！我不允许你睡！”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
    “这……”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公孙羽一眼……讪讪地笑了笑：
    “没事没事，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们都活着！真好！”
    我傻傻地笑了，拉着公孙羽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实在忍不住时，还用力地捏了两把，看着他手心的气血回升，心里终于放心了下来。
    他也看着我傻呵呵地笑了。
    ……
    “对了，青鸟……”
    将公孙羽送去房间里休息后，我带着青鸟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城里闲逛起来。
    这座城离之前位于河西走廊的城池有四十多里路，隔着三座大山，也是一座位于边塞的小城池
    这城池与之前的那座城池一样，城里也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了，她们偶尔在街边卖卖鞋袜，做做针线活，聊以慰藉。
    我从大婶手上拿回新纳好的靴垫，付了一枚铜板子，然后看着青鸟，轻声问道：
    “说起来，你是怎么会找到我的呢？”
    “找？”
    青鸟摇摇头：
    “那天夜里，我们本来是与公孙公子一起从扬州赶来的，想去河西走廊进行支援。没想到在城外扎营之际，突然看见一支粮队……公子觉得古怪，便带着我们姐妹悄悄跟了上去，后来就瞧见了主上您了……”
    “我本欲第一时间赶上前去支援主上，但公孙公子让我们先按照主上的意愿去劫粮草，而他自己亲自去找您。”
    “后来等我们赶到时，您和公子就坠了崖……我们一路沿着崖底寻找怎么都找不到您的踪迹，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抓到了两个逃兵，严刑逼供下，终于知道了您和公子的方位……”
    “嗯……”
    我点点头，想不到那天夜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后来呢？”
    我又问道：
    “你们劫了粮草，吐蕃大军没了粮，可否撤军？”
    青鸟点点头：
    “撤了！吐蕃刚撤军没过横断山，便遭遇了围剿，已经全军覆没了。”
    “哦？是哪里兵马对吐蕃进行的围剿？”
    我轻声问道。
    “是……”
    青鸟的神色有些古怪。
    “是卢阳，卢四郎，对吗？”
    我替她说道。
    “主上！您怎么知道？”
    青鸟奇道。
    我冷冷一笑：
    “我不光知道他带着守军围剿了吐蕃军，我还知道他是故意将粮队的信息泄露给我的……就是为引我前去堵粮……”
    “啊！好狠的心思！他不是……”
    青鸟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咬着唇，没有作声。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心中一滞，缓缓说道：
    “大丈夫之志，在乎凌云……这些小事对他的大计来说，无外乎是舍取罢了，算得了什么……”
    青鸟闷着头，没有说话。
    “对了……”
    我顿了顿：
    “有燕儿的消息吗？”
    我记得我在出城之际，将燕儿拖给了韦十七照顾，不知道现下情况如何，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燕姑娘……”
    青鸟迟疑着，欲言又止。
    “怎么？可是在我昏迷期间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为何，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主……主上……”
    青鸟吞吞吐吐地说着：
    “燕……燕姑娘……她……”
    “她怎么了？！”
    我紧紧抓住青鸟的手，疾问道。
    心跳得飞快。
    “她……”
    青鸟眼神晦涩，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我耳边声音轰鸣，在一瞬间，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