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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绝不退缩,绝不妥协

    “甜甜,你带孩子先走,我进去找他们”,方楼轻轻将还在抽泣着的孩子放到她的怀里,并小心翼翼的教着她如何借助肩膀可以更加省力一些,只是教着教着方楼就感觉到了于甜甜的心思好像并不在这里了,于是抬起头顺着她看向的方向转过身,如此看到了身后那惨烈的一幕。
    石廊的尽头处,两个即将相拥的爱人在伸出手触碰到彼此的那一刻,瞬间被无情的大火找到机会席卷吞噬,他们遇见彼此时惊喜的神情甚至都还来不及转换成惊恐,就已然看不到对方的踪影驱向何处……
    可是他们不该怨怼,因为这是他们来这世上一遭,必然要上到的最后一课,生死危机的关头,生命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看扁的。
    “自作自受”,方楼一声叹息,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女孩,径直闯出了火海,只是他还是忍不住会为曾经的默契痛心,会为自己的差劲失望,如果他真的是个天才,他应该可以研究出那个生命奥义的最优解才对,如何让想要活下去的人,好好活下去,譬如阿水,譬如付豪。
    林荫市的大火趁着月黑风高的偏僻郊外夜晚无人注意,狂妄的将整片野竹林恨不得也烧了个干净,等人注意到时,早已舞动了一夜又一夜,而琳琅市的洪流却相比林荫市省去了许多麻烦,机关的洪流引进的是瀑布的源头,如此自产自销的循环,并没有造成任何的风浪,而警方光是忙着安抚受害人就已然夜不能寐,根本没有时间顾及那座早已被水冲了个一干二净毫无痕迹的山中宫殿,甚至还有人推脱,那其实应该是考古学家的活儿,要不是现代物品应有尽有,还真信了他个鬼咯!
    可有一个人却愿意将她毕生全部的时间用来探索这座蓝山瀑布,甚至是生命融为一体也在所不惜。
    当江小艺背着孩子坐着竹筏一个人在山中搜寻了许久依然无果后,不知不觉间竟顺着水流漂到了瀑布之上,江小艺突然反应过来慌张的寻找解决办法,可是怎么都止不住竹筏下那如此湍急的水流正昂首以盼的准备就绪带着他们直冲云霄。
    就在瀑布的尽头赫然赤裸裸的在阳光的照耀下铺展在她的面前时,她突然好像并不害怕了,反而有了足以抛下一切过去的痛苦从此得到解脱的释然,于是江小艺随着竹筏顺着水流在飞上云端的那一刻,她不禁欣喜地闭上了眼睛,并且阖上手掌默默祈求着,当她下一秒睁开眼睛时,一定要是在喝下孟婆汤之前啊,她想再见一面,与那些她爱的人再见一面。
    “不可以!”白一白的痛心嘶喊也无法挽回地球上除了引力的无所顾忌,还有一种名为‘女人’的生物,柔软似水,可一旦做下决定后却是坚如磐石的决心。
    每天都是那个路线,江小艺已经连续找了许多天,她说她想再见一面阿水,无论是残肢断臂还是一滩血水也好,她很想他,于是白一白答应了。
    可今天落日都即将落下帷幕,她却迟迟没有回来,白一白独自翻山越岭沿着他曾跟过她走的路线一路找了过来,却正好撞见她像是阿英换了人形一般在天上飞舞了起来,看得白一白都呆愣了一瞬,可转而就焦急迫切的呼喊道,不可以,阿英不会离开故土,江小艺不能在天上飞舞,那都是违背自然科学的,最重要的是,阿水的临终拜托,他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当救命钢丝已然伸到他们面前,江小艺感觉到了钢丝划过时所带有的凉风微微拂过她的面容,清爽干净,那是阿水的味道啊,那是他在召唤她的笑容啊,那是他用生命为她搭建的栖身之所啊,她要大步走向他了,不,她要悬空飞向他了,绝不退缩!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阿水!”
    江小艺微微歪过脑袋,躲过了非要将她留在痛苦深渊无休无止的命运,于是在钢丝得心应手的套住她身后的孩子那一瞬间,白一白立刻拉起收回,没错,速度就是灵活掌控钢丝的关键技巧,所以他从不会失手。
    只是当白一白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他刚刚救下的可以毫无顾忌哇哇大哭的孩子时,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技术上的失败,他失手了,竟然有人可以从他的钢丝下逃脱离去,他想不通,方楼当初是怎么那么笃定只有他可以掌握他精心研创的这一门钢丝技能,他明明弱爆了,他连阿水那么简单的嘱托都无法为他实现。
    再一次,他再一次亲眼看到一个人落入蓝山瀑布的滚滚洪流中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可他却无能为力,随着夜色的落幕,白一白只能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的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路飞快赶回北河县,那里还有一个女孩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无法挣脱。
    自从那天他们顺利逃脱之后,顾小森好似松了一口气般摆脱这段苦不堪言的压迫令她累极,竟再也没有醒来,不断地被噩梦所束缚烦扰,他不能离开太久。
    可他也好累,当一切都要自己扛时,他才发现落入他人设计的机关竟只能体会到困难重重,根本无心体会其中的生动有趣,没有光环外挂的他一路闯来实属艰难,牺牲了太多,失去了太多。
    还好他还有方楼,方楼一遍一遍的向他强调着要撑住,撑到他们转手拿到主动权的那一刻,只有渡过黑暗的黎明才会光芒四射,而光明注定是由他们来续写的。
    白一白相信他,他会有办法的,他什么都会有办法的。
    只是当他走进房间见到床上空空如也时,终是再也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已经快要蔓延到他的五脏六腑,令他体无完肤了,甚至窗外连一丝月光都吝啬于透进,支撑他那份虚无缥缈的希望。
    顾小森,不见了。
    “康宁,出现了”
    看来方楼说的没错,这无名山的确是观望着山脚下城市花园所在处的最佳位置,所谓的城市花园,就是芒山市规划将周边的山村融于城市中的重要一环,在高速公路即将建成之际,芒山市的第一处山村楼房也刚刚完工,选中的第一个试行点是无名山脚下这一点,也不禁让殷晴无比的赞同支持,当人流涌聚成为日常生活中的随处可见之后,无名山的这层神秘面纱也终将会被人类的和谐社会所遗忘,Ido总有一天不复存在。
    听着对讲机中的一声声“收到”随即接连开始行动,殷晴不禁兴奋又忐忑的紧紧抓着手中的望远镜,生怕女孩再一次从她的眼前消失不见,尽管他们已经利用这一周的时间通过林荫市女孩失踪案的监控视频对比出了,幼儿园门口那片落地镜中的水波纹纹竟与其不谋而合,纹路深浅频率都是高度的相似统一,所谓众目睽睽之下的‘消失不见’,甚至女孩都还没有真正的拐过转角走出大门出现在大家面前,监控摄像拍到的女孩身影不过是女孩在镜中的倒影,是那抹虚幻的镜面成像做出了转瞬间消失不见的荒诞效果。
    当康宁绑架案与林荫女孩失踪案有了这一确切紧密的结合,有关Ido的线索更加清晰明朗的展现出来,殷晴知道,这次解救康市长一家,绝不会是他们与Ido交锋的最后终点,不过却明晃晃是他们这一战打响的必要开端,这是他们与Ido的第一次正式交锋,一定不能有误!
    “云霄,你确定可以吗?”殷晴在通话中其实问的不仅是云霄,还有另一头一定也有着相似担心的包展。
    “晴姐,你放心吧,我可以的,而且我也已经在这里了,这个花园刚刚建成,一般都是附近村子的年轻人会来这里逛逛,实在是太空旷了,的确女孩子的出现不会太过突兀,现在小周也被调走了,哪里还会有比我更合适的女孩子啊,而且你们别忘啦,我也是警察呢!”云霄坐在长椅上,假装戴着耳机悠闲的晒着太阳看起了书,实则心里好怕他们太过担心要自己临时撤回,箭已上膛,甚至孩子此刻就在她的面前欢乐的玩着蹦蹦床呢,哪里还有容许反悔的机会,绑架犯或许也和晴姐一样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呢,她没理由为了自己的安危让那些为了这次的行动紧锣密鼓不眠不休的安排筹划,付出了这么久心血的同志们失望不甘啊!
    却没想到包展这次出乎意料的没有往常云霄掉进了泥坑都要焦躁不安一番的气闷冲动,只是轻轻笑了笑附和着反而安慰起了殷晴来,“对啦,对啦,晴姐,你就别担心啦,而且你看游乐场只有康宁一个人在玩耍,说明嫌疑人的重心并不在人质身上,康市长不是被叫去后面新盖好的大楼里面了吗,此刻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们提前巡视过,里面的结构并没有那么错综复杂,我怀疑康市长有可能是落入了嫌疑人的陷阱,我申请带一小队去支援”
    殷晴不理解包展怎么突然变了性情,不过他提出的想法确实不无可能,而且Ido的目标不过也是为了康市长的盖章签字,所以保护康市长此刻迫在眉睫!
    “包展带一小队上楼秘密搜寻,既然已经明牌,云霄上前查看康宁状况是否正常,二小队准备上前支援解救人质”,殷晴随即指挥完毕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冲动,她绝对无法做到置身事外,将自己困于此刻遥遥相望的无奈,在一路飞驰而下沿着山坡跑下山时,那满山随风飘扬的红绳好似都在为她摇旗呐喊鸣鼓起航。
    这是一场生死宿命!
    “包展,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危险人物,要小心!”殷晴不知怎么心里突突的,甚至快要分不清眼前的山路究竟通往的是哪个方向,由上而下,还是由左至右,只能为了让自己安心拿起对讲再一次叮嘱道。
    “晴姐,啰嗦,放轻松,大王待在山头上就好,坐等我们胜利凯旋吧!”
    可他越是如此吊儿郎当,越是说明了此战的危险与不确定性,包展的这一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此路凶险就会反其道而行让自己努力放松下来的性情,殷晴知道,云霄也知道。
    可往常那么爱哭的云霄,今天却好像是突然得到了包展的真髓一样夫唱妇随的故作轻松的调侃道,“小包展,你啰嗦的时候,晴姐可没有嫌弃过你!”
    “嘿,小云霄……”
    随着两人如往常一般的斗嘴,殷晴却更加加快了速度向着那座城市花园径直奔去,她总觉得再晚一秒,栖身在她耳边的这两只欢腾的小鸟也要耐不住围绕在她身边的那层冰霜寒气先一步结伴飞走了。
    实际上,她总是默默地感到幸运,像她这般糟糕的人生里,还是有一丝温暖的哈气尚存的,让她得以日久弥新的坚守留驻在光明中不偏不倚。
    而此时,城市花园最重要的一项工程城市大楼,刚刚竣工后正在等着一批又一批愿意定居在此的居民花上一生的积蓄为他们安置一个家,当然积蓄这种身外之物对于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保护他一家的康市长来说无足轻重,当他答应自己一个人登上八层,进而光明磊落的站在犯罪嫌疑人面前,就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没什么可怕的,他唯一祈祷的就是当他拖延到拖无可拖,只能上前签字时,当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签上‘否’时,警方可以将她的女儿安全带回家中,这也是他早就与警方摆明过的态度,他绝不会对犯罪分子做出妥协,他绝不会做出任何损伤人民的决定。
    他的儿子当年毫不犹豫,作为父亲当然也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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