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洛阳,把刘宏给的物资也拉上。
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李然可一点都不客气,蚊子腿也不客气。
“尊候,我第一次听说跟天子还能讨价还价,真是长见识了。”
“也就尊候你,能让天子一次次派人跟你商量,而不是强制命令。”
黄忠一脸的感慨。
“汉升,不必再喊尊候,跟其他人一样,喊我一声公子即可。”
“天子又怎么,又不是我老子,还能强制命令咯?”
“好好商量着来,还好说,真要是来硬的,我可真不怕他。”
“不说其他,汉升,你觉得,以平顶山几万青壮,几百万担粮食,你觉的朝廷出动 多少兵马,能攻打下来?”
李然的问题,是个好问题。
黄忠认真的想了想,做了一番推演之后,这才说道。
“公子,我觉得,起码二十万,还要从两面夹击才行。”
“其实,也可以围困平顶山,等到我们的粮食吃完,也就败了。”
“不过,我们有三百多万担粮食,省着点吃,吃两年都没啥问题。”
李然笑着说道:“这不就结了,你觉得朝廷有二十万兵马么?”
“二十万兵马,真要是强攻,你觉得能死多少?朝廷死的起么?”
黄忠点点头。
敢于跟天子讨价还价,还是要有那个能上桌的资本才行。
“如公子所说,朝廷死不起那么多兵将,那公子为什么还要前往陈仓?”
“完全可以置之不顾,找个理由拒绝即可。”
李然摇头,笑了笑。
黄忠在来到平顶29山之前,在南阳也是当个小官的。
但在政治方面,黄忠就完全是个小白了。
不过一个黄忠是个武将,不懂政治倒是无妨,有他在,不需要懂。
“天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我走了之后,平顶山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
“公子此话是何意?没有你主持大局,平定还是发展的更好?”
“平顶山已经进入正规,不论我在不在,其实都不一样,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即可。”
“我走了,平顶山可以更加低调。”
“不论是朝廷,还是那些对我有成见的朝臣,目光都会在我身上,平顶山反倒是可 以发展的更好。”
李然在临走的时候,已经把所以事情交代明白。
生意照样做,田地照样种。
最重要的是,平顶山的青壮,继续训练起来。
有典韦在,有那一万精锐山字军在, 训练其他青壮就不成问题。
此次招募流民,总共十二万。
其中的青壮,总共有三万人,占四分之一。
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比例。
三万青壮,用不了半年就能训练的像模像样。
但这三万青壮,也不用非说大张旗鼓的加入山字军,低调行事即可。
明面上,山字军的兵马,永远都是两万人。
但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可一战的青壮就会有五万兵马。
现在是185年底。
没有人知道,刘宏会在189年初去世。
满打满算,也就三年多点的时间。
而这三年,政权稳固,按照李然的前世记忆,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发生。
真正的大事,全都是刘宏死后才发生。
等到那时候,才是天下大乱的开始。
五万兵马,李然还是觉得太少。
在乱世,这些兵马,能不能自保都不好说。
李然现在要做的,广积粮,倒是不想称王,能够自保即可。
稳住刘宏,拖住,再拖三年,什么都不成问题。
李然这一路上,也不着急, 一天走个十几里路。
跟关中各个地方的太守,县令,拉拉关系。
为钱三的生意铺铺路。
这些官员中,最有能力的一人,就是京兆尹盖勋。
世人皆知道皇甫嵩杀的黄巾军亏不成军,只知道皇甫嵩是名将。
但盖勋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
四十出头的盖勋,也是一位猛人。
韩遂去年造反的时候,时机把控的非常好。
洛阳几乎将所有军队都派遣出去之后,韩遂才大张旗鼓开始造反。
按照韩遂的谋划,自凉州到洛阳, 一路往东,并没有重兵把守。
顶多三个月,就能把洛阳给攻打下来。
结果呢?
京兆尹盖勋,带着几千郡兵,又临时征召了几千人,就那么莽了上去,跟韩遂开 干。
靠着不足万人的兵马, 一路连胜。
直接打到凉州内部,占据了陇县。
盖勋是一封一封的往洛阳送奏折,希望加派兵马,催促后续粮草。
结果,洛阳一不派兵。
二,从洛阳送出的物资,还他娘的被凉州刺史左昌给贪污了。
盖勋被逼无奈,只能从凉州撤出。
守住陈仓,跟韩遂多次交战。
靠着不足万人的兵马, 一直坚持了一整年时间。
拖到皇甫嵩带领大军赶来,盖勋才重新回到长安。
韩遂气的压根痒痒,要不是因为盖勋。
洛阳能不能打下来不敢说,但长安一定能拿下。
结果就因为盖勋,他妈的,连凉州都没有打出去。
皇甫嵩大军一到,韩遂又被逼回陇关,只能继续对峙。
在李然心中。
论汉末名将,盖勋绝对算得上其中一个。
李然本以为盖勋会是一个老腐儒那种,毕竟四十多岁,已经算是老头。
但没想到,凉州出身的盖勋,还挺有意思。
思想还挺跳脱,根本就没有一点酸儒的意思,反而很开明。
可能因为李然大败五万黄巾军的缘故,盖勋对李然异常欣赏。
直接了当的就跟李然说。
平顶山的生意,直接到长安来,他能帮的全都帮。
只要是李然的商队,只要在关中,有他这个京兆尹在, 一切不成问题,有什么事 情,直接派人来找他,能解决的必定给解决。
李然在长安停留了三四天。
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四十多岁的盖勋,像是个愤青一样,在李然面前,狂喷朝政,狂喷刘宏,把洛阳那 些个大臣,几乎骂了一个遍。
其实。
真正撑起大汉脊梁的,到底是谁?
是洛阳那群只会打嘴炮,只会尔虞我诈的大臣?
是那个心眼不大,还反复无常的刘宏?
都不是。
是盖勋,皇甫嵩,这种真正热爱大汉,真正想让大汉更好的人。
是那些,正在抛头颅洒热血,守护大汉百姓的边境军。
是这些人,撑起了大汉的脊梁。
几天之后,李然带着两万兵马,来到陈仓。
这里必须着重介绍一下皇甫嵩这个……倒霉蛋。
皇甫嵩能不能打仗?
那简直太能打了。
将门世家的皇甫嵩,叔父是凉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规。
皇甫嵩举孝廉出身, 一路稳稳当当,黄巾之乱前,是北地郡太守。
战后被启用,可谓一鸣惊人。
战后,也确实得到了应有的奖赏。
升迁至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候。
但,因为不肯贿赂宦官,被张让,赵忠两人,联手弹劾。
结果,被封户六千,改封都乡侯。
冀州牧也别做了,车骑将军也别做了。
给了一个左将军,算是杂号将军。
当时,正在冀州领军的皇甫嵩得到消息之后,他麾下的兵将率先不干了。
命是他们拼的,仗是他们打的。
就因为被两个宦官弹劾,就讲皇甫嵩降官职?哪有这样的事情?
所以,当时就有人建议皇甫嵩,不如起兵造反。
当时在冀州的皇甫嵩有多强大?
西苑军,北军五校,230全部在他手中,十几万兵马。
另外,还有黄巾军降卒,至少十万兵马,也全部在皇甫嵩手中。
不得不说,刘宏对皇甫嵩实在是太了解了。
哪怕是皇甫嵩手握二十几万大军,刘宏也一点不担心皇甫嵩会造反。
甚至都已经骑在皇甫嵩脸上拉屎了,也笃定皇甫嵩不会造反。
嗯……
皇甫嵩乖乖接受了,如同老黄牛一般。
回洛阳没几天,又被安排到陈仓,接着干仗。
干仗就干仗吧,刘宏还在不断的恶心人。
皇甫嵩为左将军,执行主帅权利。
董卓,被封为前将军,辅助皇甫嵩。
要知道,前将军的官职,比左将军还要大那么一丢丢。
刘宏想通过这样的方式, 一下制衡皇甫嵩跟董卓两人。
但其实,就是纯粹恶心两人罢了。
凉州,最近这些年,名将不断。
前有凉州三明,后有皇甫嵩,董卓,盖勋这样的名将。
说真的,就这三位,整个洛阳所有人捆起来,都干不过其中的一位。
但就因为这几人是凉州出身,武将出身。
在官场,各种被打压,各种被压制。
被那些个关东士族,按着脑袋,在头上拉屎。
皇甫嵩如同老黄牛一样,能忍得住,甚至说,还想融入到关东士族那一伙。
盖勋, 一脸愤慨,化身喷子,但也只敢喷一喷而已。
唯独董卓,也不听,也不气。
暗暗在憋着大招。
陈仓城,军事重镇,是非常重要的战略枢纽。
西连陇关,东连长安,南连汉中。
皇甫嵩的主力军队,驻扎在陈仓城内。
董卓极其麾下兵将,在城外三里驻扎,互成犄角。
李然让兵将在城外驻扎,而后带着黄忠。
两人进入陈仓城内,找皇甫嵩报道.
李然跟黄忠两人,通报之后,得以入皇甫嵩大帐内。
四十出头,整整齐齐穿戴铠甲, 一丝不苟,头发丝都看不见一根。
一脸的严肃,不苟言笑。
此人,正是皇甫嵩。
“拜见皇甫将军,在下李然,领军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李然行礼道。
“嗯,李校尉,我在十天前就接到了洛阳的通报。”
“总共五六日的路程,为何走了十几天?”皇甫嵩一脸严肃问道。
“在下在长安呆了几天,跟盖勋前辈相谈甚欢,磨蹭了几日。”李然回答道。
“李校尉,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切不可目无军纪。”
“你的军队,并没有命令在长安驻扎,停留几日,就已经犯了军纪。”
李然脸色也有些不快。
好家伙。
一上来就开始训斥?
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李然可是听盖勋说过,他跟皇甫嵩算得上是好友。
这么不给面子?
“在下定牢记于心,不再犯。”李然铁青着脸说道。
“嗯,你麾下两万兵马,驻扎在城外往东三里处即可,与城内互城犄角,可防备敌 袭。”
李然愣了愣。
哪里来的敌袭?
韩遂驻扎在陇关,距离陈仓,至少有着几十里。
出动兵马的话,至少要两三天才能抵达成陈仓。
皇甫嵩不会没有在陇关布置斥候吧?
有斥候,几天的路程,韩遂拿头袭击?
李然自然不想让麾下兵将驻扎在野外。
野外的条件,明显不如城内啊。
“皇甫将军,我觉得有董卓将军驻扎在城外,互城犄角也就够了。”
“我那两万兵马,不算多,城内地方也够用,不如就在城内驻扎如何?”李然商量着 问道。
“不行。”皇甫嵩硬邦邦甩出这么一句。
李然深吸一口气,问道:“为何不行?”
“我是陈仓主帅,我需要解释么?你听从命令即可。”
“好,好,那在下告辞,带领兵马去驻扎营地。”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然转身就想要走。
“等会。”
“李校尉,这是我的军纪,你收好,接下来的时间,你需要按照上面的军纪执行。”
“另外,我会安排几个人,到你的军营,行监护职责。”
李然立马炸了。
军纪也就算了,李然忍了,毕竟皇甫嵩才是主帅。
但往他的军营安排将几个人?
开什么玩笑呢?
这是要监视他?
这不是下马威了,这是蹬鼻子上脸啊。
“恕在下不能同意,我跟陛下有言在先,我是独自领军~”。”
“确实是辅佐将军,将军为主帅,但不代表将军可以派人前往我的军营。”
“若是将军有什么任务,我李文轩定当完成。”
“但派人前往我的军营,我不能接受。”
皇甫嵩,冷冷说道:“不能接受也要接受。”
“你可以跟陛下写一封奏折,他若是同意,我立马把人撤回来。”
“派遣监护之人,是我的规矩。”
李然是真的服了皇甫嵩这个固执的老头。
他是主帅,就一切都要按照他的规矩办?
也太嚣张了啊?
李然本来以为,他领兵前俩陈仓,也就是度度假而已。
毕竟压根就不会有什么战事。
妈的蛋的。
皇甫嵩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这官威,比刘宏都要大啊。
就算是刘宏,也不敢这么呛着他啊。
李然拿了那份有五斤重的竹简军纪后,招呼也不打了,转身就走。
快要气疯了。
就连黄忠也愤怒不已。
“公子,这皇甫嵩真是太不近人情,哪有这样的?”
“这官威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比天子都要大呢。”
“公子,不用惯着他那臭毛病,真敢派人到我们军营,我直接给绑了。”
“那皇甫嵩能奈何我们?”
李然出了陈仓之后,渐渐冷静了下来。
转念一想,皇甫嵩可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么。
这也就是为什么,刘宏对他如此放心的原因。
洛阳的三大军队。
北军五校,西苑军,羽林军。
除了羽林军守卫洛阳之外,另外两支军队,全都在皇甫嵩手中。
这种信任,可真不是谁都能有的。
全天下,可能也就皇甫嵩独一份。
李然这下也明白了。
皇甫嵩有皇甫规这个叔父,按理说,正儿八经的根红苗正。
比身世,可比董卓这个良家子出身的强多了。
但皇甫嵩在洛阳,非常不受待见。
宦官不喜欢他,军方不喜欢他,就连士族,也照样不喜欢他。
甚至说,连刘宏也不怎么喜欢他。
信任跟喜欢,可是两回事,信任可不代表喜欢。
所以,在没有战争时期,直接把皇甫嵩扔到了北地郡当太守。
那破地方,相当于被流放的感觉。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因为皇甫嵩太讲规矩,太不懂得做人,情商极低。
说直白点,就是铁头娃。
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甚至连刘宏也敢怼,就像是训儿子一样。
这种人,能被人喜欢么?
李然想开了,也就释然了。
皇甫嵩这种人,你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还是这样,没法子。
软硬不吃,以后离着远点就行。
当天。
李然就把军营安排妥当。
没想到,刚安排妥当,皇甫嵩还真就派人来了。
四五个人,像是跟皇甫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全都是一脸严肃,板着脸。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公子,要不要绑了这几人?”黄忠咬牙切齿问道。
“算了,给这几人找个营帐,让他们住下。”
“我们有没什么见的人的事情,嘱咐兄弟们,看见这几人,不用搭理,说话也小心 点就行了。”
“刚来陈仓,毕竟不是平顶山,先看看情况再说。”
“现在跟皇甫嵩闹翻脸,不合适。”
黄忠点点头,给几个人安排营帐去了。
第二天。
李然跟黄忠两人,来到董卓大营。
见过了皇甫嵩,也要见见董卓才行。
李然跟董卓在冀州时就有所接触,当时做了一笔生意。
可惜的是,没有见到董卓,只见到了李儒。
回想一下,时间也不算长,也就一年多而已。
现如今,李然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仅仅带着二十几人去冀州卖药粉的李然。
虽说在官职上比不上董卓。
但真要说起来,李然现在可是侯爵, 一点都不比董卓差。
两人来到营帐外。
对着守卫士兵说道:“劳烦通报,护党校尉李文轩,求见董将军。”
守卫士兵不敢怠慢,赶紧去通报。
没一会功夫。
李儒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
“文轩,冀州一别可一年多了,没想到今日竟在陈仓城相遇。”
“李先生别来无恙,你可是越拉越精神,越来越年轻了啊,看来在这陈仓,生活还 不错。”李然笑着说道。
“跟我走,董将军正在大帐等着你呢,对你可是神往已久。”
“文轩啊,想当年,你不过就是个小商人,谁曾想,不到两(的诺的)年时间,竟然成 了校尉,还被封侯。”
“当初我就觉得你非同一般,如今看来,我这眼光相当可以。”
李然赶紧摆手说道:“小小成绩不足夸赞,还是董将军更厉害一些。”
“现在都已经成了将军,手中五万兵马,可威风的很。”
“李先生现在的职位,也应该是水涨船高了吧?”
“不才,不才,也就担任个军师将军,给我那岳父想点小招数,出点小计策罢了。”
李儒这话可就太自谦了。
一个能够谋划出洛阳之变,敢于在火中取栗的人物,能是只想点小招数?
在李然看来。
李儒绝对算得上顶尖一流谋士。
刘宏死后。
在各方势力制衡下,仅靠三千人就掌控洛阳政权犬。
此等谋略,是一般人能玩出来的?
说是一策封神都不为过。
两人如同多年老友一样, 一边聊着,来到董卓大帐。
一进门。
李然惊了一下。
好么。
董卓像是一座小山一样。
就那么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就给人很大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