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闵非常赞同地点点头。
    古来今往，天下熙熙，能够科举高中的，能有多少？
    而且他深知，家里的那些书籍，实际上都只是一些不入流的，而能过县试，重点不在这些书籍，在老师身上。
    能做童生的，基本上都是拜在名师之下，因为那些老师，才会知道县试如何解题，如何写出主试官喜好的文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何认识主试官。
    就算是科举是选拔人才，没有人引路，全靠自己摸索，除非不世之才，不然绝无可能比得过那些早已经在主试官面前混了脸熟的考生。
    科举，不仅看才能，也看人面的。
    尹淑娴有些小心翼翼地握住陈闵的手，露出一抹笑容。
    “如今见夫君不再执着于科举，我是开心的。”
    陈闵盯着她，只感觉今夜月光皎洁，映衬在同样皎洁的脸上，寒冷的月光都多了一些轻柔。
    尹淑娴又说：“不入仕，我们也可以努力让家里变得更好，我可以去做工，女红我一直都拿手，相信就算不在张家，也有其他大户愿意给些薪酬，而夫君如今行商，我并不觉得夫君掉了身份，大家无非就是为了生活而已。”
    “若说真有什么遗憾的，就是院子太冷清了，夫君，若…若有孩子在院子…我想会更热闹一些。”
    尹淑娴说着已经红着脸低下头去，娇羞欲滴。
    陈闵心中火热，可想着尹淑娴不过芳龄十五，这样的年纪，真要生孩子，难产的几率比那些早已经成年的女子大许多。
    于是那一团火，又被压了下去。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剖腹产。
    难产了，大概率会死。
    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死于难产。
    所以克制，是为了保护。
    陈闵笑了笑，摸了摸尹淑娴的脑袋。
    “孩子的事情，等往后吧，钱的事情亦无需担心，你夫君我有赚钱的能力。也许是死过一次，我并非曾经那个陈闵了，绝对可以给你幸福的。”
    尹淑娴也没有过多纠结，只是轻轻呢喃：“嗯。”
    让尹淑娴去睡觉，自己也和衣而眠。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陈闵洗漱完毕，在院子里做起了广播体操。
    尹淑娴则是做好了早饭，粟米加上腌制好的鸡肉，一小锅肉粥香气飘飘。
    两口子吃过早饭，陈大狗他们匆匆赶回来。
    手里竟然还剩许多鸡骨架。
    走入院子，大狗将鸡骨架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他奶奶的！哪个狗日的竟然偷了我们的配方，还做了鸡骨架出来，在县城里开了店铺！”
    其他人也都脸色不善。
    他们可知道，卤水鸡骨架一直都是他们自己知道的。
    如今竟然在县城里出现了第二家卖鸡骨架的。
    明显就是对方将配方抄袭过去了！
    陈大狗目光在身后几个年轻人的身上扫过，恶狠狠的样子。
    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如今有人要抢他们的钱，他怎么能不生气？！
    “不要让我知道谁泄露了配方，不然我杀了他！！”
    陈大狗愤怒地威胁着。
    配方只有他们八个人知道，如今配方外泄，无非就是自己人卖出去了。
    陈闵听着眉头一皱。
    没有任何证据的怀疑自己人，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敲了敲桌子，让大家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大狗，你怎么就知道是自己人卖了配方呢？”
    “不然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配方？！”大狗嚷嚷。
    “还记得那个用两百文问你们话的人吗？”
    陈闵当初就想到对方可能有目的，只不过二牛都说了大狗并没有将配方说出去，甚至连水围村这个地点都没有告诉对方。
    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看来，问题大着呢！
    陈大狗一听，满脸愕然：“闵哥，你的意思是，那个家伙知道我们的配方了？可是不应该啊，我们根本就没有告诉他，甚至连我们来自哪里都没说！”
    “查到是什么人在卖鸡骨架吗？”
    “查到了，一个叫卤水坊的店，店家叫王文涛，是王家的一个小管家，如今做了卤水之后，成了掌柜！”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大狗是咬着牙说的，眼中满是愤懑。
    陈闵脸色并不好看。
    又是王莽，没想到对方速度那么快，自己才卖了两晚鸡骨架，对方就闻着钱味过来了。
    而且他大概也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卤水配方的。
    王莽只需要知道他们没有在县城买过香料，就可以将购买香辛料配方的范围缩小到青塘镇上。
    大狗去买卤水材料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瞒，所以全部材料都是在一家店里买的，找店家询问一遍大概也能知道。
    然后就是将材料买回去，慢慢尝试，一遍一遍，直到将卤水的味道调制出来。
    果然是狗，鼻子那么灵！
    大狗一拍桌子：“闵哥，你放心，那家伙敢偷我们的配方，我今夜就去套他麻袋，扛到城外埋了！”
    陈闵冷声说道：“如此冲动能成事？他们想抄我们的配方，那就让他们抄好了，我倒要他们能抄多少？”
    陈大狗一脸不甘心的模样，咬牙切齿。
    “闵哥，难道这件事情就算了？王家在县城里开店了，我们争不过他们的！”
    “谁和你说算了？明日继续去收肉鸡。二牛你和我去镇上，买一些打铁的工具，今日将工坊建起来，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卖的东西，他们偷不去！”
    陈闵坚定自信。
    大狗不解：“闵哥，打什么铁啊？”
    还没等陈闵回答，二牛就拉着陈大狗往外走。
    显然，他无条件信任陈闵。
    等将情绪激动的大狗送回家之后，二牛才折返。
    陈闵让大家将还剩下的鸡骨架带回去，自己吃了。
    还将早已经分好的鸡肉交给他们，这才带着二牛跑到了镇上。
    打铁的工具无非就是一些铁锤，铁砧，铁钳，铁炉，铁齿……
    用驴车将这些东西拉回村里，他有招呼几个年轻人去到西边的山脚下，大家一起合力，将工坊建造起来。
    一直到夕阳落山，他们才将打铁的工具搬进工坊里。
    陈闵回到家里，画了一个蒸酒器出来。
    这是用来提纯米酒的。
    镇上的春风酿酒精不够，所以需要提纯，用提纯之后的米酒翻炒鸡骨架，会更香，更好吃。
    当初没有去做，是觉得事情要一步步来。
    现在王莽是逼着他去加快建造工坊的进度。
    夜里，工坊里打铁的声音非常有节奏，二牛的打铁手艺确实很好，陈闵在一边看着，打打下手。
    不过是一个时辰，蒸酒器就造出来了。
    二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拿起水袋喝了一半，这才来到打量蒸酒器的陈闵身边。
    陈闵非常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明日就试一试能不能用。二牛，辛苦了。”
    二牛摆摆手：“小事…闵哥，我和大狗问到打嫂子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