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禀报,说锦衣卫来了。
陈观楼大感意外。
无缘无故,又没业务上的来往,锦衣卫为什么这个时候跑到天牢。
穆医官看他笑话,“肯定是冲着你来的。江图那厮无论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人,替陛下做事。眼前事情不顺,让锦衣卫从旁协助,是有可能的。”
“那也没必要冲着我来啊。我就一小卒子。”
“你凭借一手刀法,一晚上杀了那么武者,算什么小卒子。锦衣卫重视你,完全不过分。”说完,穆医官嘿嘿一笑,“陈狱吏,以前低调装小卒子的日子过去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天牢的带头大哥,全方位的。”
陈观楼:……
他就知道,沾染上江图这厮,绝无好事。
他倒是想换上马甲,奈何场合时间都不对。
“别光看我笑话。多年同僚,你说我怎么办?”
“既然装不成小卒子,那就摆谱,这多简单。反正面对武者你也有一战之力。不过,肯定很多人好奇你身上的秘密,你要当心了,平日走在路上要注意四周的环境。以免一个麻袋套下来,你就被人绑了。亦或是你的事情被上面知道了,上面要召见你。你可要想好措辞和理由。我劝你,最好还是紧抱侯府,有事没事,就把侯府扯出来做大旗。侯府才是你真正的靠山,是你的防身武器。”
穆医官虽然冷嘲热讽,有看热闹的意思,但不否认他给出的解决方案很有参考性,也是目前陈观楼唯一能选择的路。
陈观楼摆摆手,不给穆医官继续看热闹的机会。
锦衣卫来了,他就出面迎接,先看看来者究竟有何目的。
见了面,还挺稀罕的。
因为来人竟然是萧锦程。
关键是萧锦程的修为又精进了,已经是六品武者。好快的修炼速度,天赋之高令人咋舌。
这是没有奇遇的天赋武者的修炼速度。
陈观楼暗自感慨。
他将人请进公事房,“萧大人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天牢做客?真不巧,雷狱丞有要事在身,人不在。”
“我不找雷狱丞。今儿过来,特意为了陈狱吏。”萧锦程目光带着一丝丝好奇。
陈观楼微微一挑眉,“我不记得,我们两家有业务来往。更不记得,我与萧大人有什么交情。还请萧大人明示。”
“大明王关押在天牢,陛下很是挂念此人,因此本官特意来看看,确保大明王的安危。”
陈观楼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呵呵一笑,“可有公文?”
“没有。”
“抱歉,没有公文,萧大人请回吧。你不是刑部官员,我不能让刑部以外的人随意进入大牢,看一看天牢最重要的犯人。万一大明王有的三长两短,亦或是有个什么意外,到时候说不清楚,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陈观楼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既然对方以公事作为切入点,他自然不必客气。就算自己只是一个吏,但两人分属两个衙门,互不统属,谁也管不了谁头上。
没错,萧锦程是锦衣卫。可是锦衣卫撒野也不能到天牢也撒。除非有公文。这是规矩!
既然吃着公家饭,就得守着官场规矩。除非某天,这官场啊,乱了,烂了,锦衣卫一家独大,人人都要卖他们面子。等到那时候,陈观楼肯定也会因时而变,以全新的姿态和态度对待锦衣卫的人。
现在,他肯定要守着天牢人的身份。想见大明王,拿公文来。或是由刑部官员陪同。否则,一律挡回去。
萧锦程似乎没想到,竟然会遭到拒绝,而且拒绝得如此坚定,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陈狱吏,你似乎没搞清楚情况。”
“是萧大人没搞清楚情况。大明王是何等重要的人,你我心知肚明。你既然是奉命来看望大明王,却不做好准备,一纸公文对你而言多简单的事,你却不肯用点心。我不得不怀疑,萧大人莫非有什么私心?最近这段时间,惦记大明王的人不在少数,大明王也是备受折磨。我是万万不敢冒险。还请萧大人见谅。”
陈观楼理直气壮,义正辞严,半步都不肯退让。
没有公文,甲字号大牢的第一道闸门都别想通过。大不了就撕破脸,反正有孙道宁兜底。
孙道宁他们既然有本事从锦衣卫手里抢来大明王,就必须得有本事扛住锦衣卫的压力。
萧锦程咬牙,最后怒极反笑,“陈狱吏好大的胆子,真不怕本官。”
陈观楼撩了撩眼皮,“我为何要怕你?你是锦衣卫,我是天牢狱吏,我们互不统属。莫非你能撤我职?”
“真当本官不能撤你职?”
“你撤!你撤一个试试!”陈观楼似笑非笑,“宫里头有让你跟侯府撕破脸皮吗?我这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在大老爷还有世子跟前,都是挂了号的。你确定要为难我?”
陈观楼果然听进了穆医官的劝告,拿着侯府做大旗。反正侯府也不知道。就算侯府知道了,估摸也不会计较。
侯府那边,还想着大用他,将他用在刀尖上。这点小小的意外,狐假虎威,肯定不会在意。
再说,他又不是虚张声势。就算不扯侯府的大旗,他也能应付萧锦程。只不过,侯府的名头更好用,更省事。
萧锦程皱眉,握着茶杯的手,青筋凸起。一旦没控制好力道,手中的茶杯就会化为灰灰。
但他控制住了。
毕竟是锦衣卫,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区区一个狱吏,根本不值得他重视。
“陈狱吏不仅称职,胆子也很大嘛。难怪一晚上能格杀数十武者。冒昧问一句,陈狱吏师承何处?你修的功法可有什么名堂?”
陈观楼笑了起来,“既然你都觉着冒昧,又何必要问。你会告诉我,你师承何处,修的什么功法吗?此乃隐私。何为隐私,就是不能告诉他人的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萧锦程跟着笑了,“之前本官不太相信他人的传言,如今倒是信了七八分。”
话音一落,猛地动手。手中茶杯飞入半空,直冲陈观楼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