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之中，老婆婆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片水蓝色的世界，除了她之外，空无一物。
    老婆婆有些疑惑，她只记得自己上了床，然后似乎...睡着了？
    那她现在是在哪里？难不成...是在做梦吗？好奇怪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
    老婆婆好奇的看向周围，然而突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奶奶...”
    老婆婆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随后颤抖着转过身子，看向后方，而那里，一道身影正站在不远处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莉亚...是你吗莉亚，我的孙女？是...你吗？”
    上一刻还保持镇定的老婆婆在转身看到那道身影的一瞬间便控制不住自己，声音些许颤抖。
    “奶奶...”
    名为莉亚的少女似乎有些茫然，她看向老婆婆，眼中中带着追忆，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然而，此刻的老婆婆却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自己。
    在外人显露出的无所谓只不过是给别人看的罢了，事实上，老婆婆从未释怀。
    “莉亚，我在，我在，奶奶我在...”
    老婆婆杵着拐杖，颤抖着走向莉亚，而看着老婆婆向自己走来，莉亚眼中似乎多出了几分挣扎，随后在下一瞬，茫然破碎。
    “奶奶！”
    名为莉亚的少女此刻找回了自己，随后飞快的向着老婆婆跑去。
    二人间的距离不断拉近，随后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
    老婆婆与莉亚看不见的地方，两道有些模糊的身影旁观了一切。
    “她...真的没有复活的可能吗？”
    芙宁娜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明明如此让人感动的一幕，但是想到这不过是一个梦境，是虚假的，芙宁娜就莫名的有些不甘心。
    为什么结局...就不能美好一点呢？
    “不能...这样的结局，对她们来说是最好的了。”
    陆源并没有做太多事情，只不过是让老婆婆入梦，随后抽出瓦谢的灵魂，将其灵魂与大部分无关意识压制，随后找到老婆婆的孙女，让老婆婆能够在梦中与自己的孙女再见一面。
    而那位名为莉亚的少女对于自己奶奶的情感同样很重，并没有经过陆源太多引导，名为莉亚的少女便自然而然的显现了出来。
    亲人相见，这是陆源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结局...至少比永不相见会好一点。
    芙宁娜沉默着，看着远处的老婆婆与她的孙女，心中多了些许慰藉。
    ——————
    时间缓缓流逝...但也不能说是流逝，梦境的时间与现实的时间是不同的，或许梦境中的百年，对于现实来说不过须臾一瞬。
    陆源和芙宁娜并没有在老婆婆的梦境一直停留，旁观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出来了。
    看向墙上的时钟，芙宁娜才惊觉时间才过去了不到十分钟。
    “梦境是精神所构建的，与现实由物质构建所不同，梦境的规则取决于梦境的主人的认知。
    “或许对于老婆婆来说，和自己孙女的时间是快乐的，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吧...”
    就像是自己陪着芙宁娜的时候，他也会不知不觉的忘记记录时间流逝。
    “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芙宁娜有些担心老婆婆的身体。
    “不会，除非她自己选择放弃生命，完全沉沦梦境...”
    陆源摇了摇头。
    他设定了一个阈值，会在关键老婆婆精神无法承受的时候给予她一个选择。
    是选择沉沦梦境，还是回归现实。
    选择沉沦梦境，她会忘记自己身处梦中的事实，继续在梦境中和自己的孙女度过余生，直到身体死亡。
    选择回归现实，她会带走梦境中的记忆，随后回到现实，面对一切。
    不过...按照陆源的推测，这位老婆婆大概率会选择沉沦梦境。
    毕竟，在陆源第一次看见老婆婆的时候，她身上属于死亡迫近的气息是骗不了人的。
    老婆婆快死了。
    无论是身体亦或者是精神。
    八十岁的年龄，已经算是高寿，而在经受自己唯一的亲人孙女的离去，老婆婆还能一直活到现在，全都是凭着自己的执念支撑着。
    她想看到杀害自己孙女的凶手被审判，想要没有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凭借着这一执念，老婆婆才能一直支撑着自己一直活到现在。
    而现在，那个凶手已经被抓住，审判不日就会进行，她最后的些许执念也一点点消失。
    按照陆源推测，如果他和芙宁娜不出现，这位老婆婆或许会在旁观审判之后，然后就找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默默死去。
    这就是这个老人最后的归宿。
    而现在陆源给了她第二个选择，和在一个有自己孙女的梦境世界中没有任何痛苦的离开世界...
    这对这个老人来说，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吧？
    不过...
    陆源看着芙宁娜，而芙宁娜此刻却看着床上的老婆婆。
    床上，老婆婆闭着眼，脸上带着名为幸福的微笑，如此安详。
    芙宁娜最后看了一眼老婆婆，随后轻声开口道：
    “老婆婆，你放心，瓦谢一定会受到应得的惩罚...”
    芙宁娜许诺着，随后转过头看向陆源，陆远会意，抬步来到芙宁娜面前，随后握住她的手，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就像二人来的时候，二人离开的同样无声无息。
    回到沫芒宫的房间之中，芙宁娜转过头看向陆源，突然开口问道：
    “老婆婆她...会继续沉沦梦境吗？”
    陆源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大概率...会。”
    “那...老婆婆会怎么样？我是说现实的身体！”
    “会自然死亡，最多的话是一天的时间，最短...大概是几个小时，这取决于她自己，不过最终，她的生命会自然而然的消亡。
    “不过...换算成梦境的时间...或许是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这样吗...”
    芙宁娜垂着眸，好半晌，才似乎是接受了一般，轻声喃喃着：
    “对于老婆婆来说...这或许也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