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松细软的毛皮贴着男人的侧脸，赵听雨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捧着三花小奶猫在谢忻燃脸边轻蹭。
    一边蹭，她顺便观察谢忻燃的表情，看他紧抿嘴唇，手指微微握拳，如临大敌般看着贴着自己脸的小奶猫，一脸抗拒的样子，赵听雨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别太离谱啊谢忻燃。”
    “这么小的奶猫，有什么好怕的?”
    “你快点摸摸它，真的很好rua。”
    看着赵听雨笑得花枝乱颤还不忘带着小猫往自己脸上蹭，谢忻燃抿了半天嘴，最终装不下去，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三花小奶猫愣愣打量着两人。
    赵听雨抬头，对上谢忻燃满是笑意的眸子，笑容有些凝固，心跳都慢了一拍。
    男人就这么笑着看她，眼尾微微翘着，仿佛带着无限温柔。
    正午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梨树枝，直直打在两人身上，赵听雨有些不自然地低头看脚尖，脸颊绯红一片。
    怀中的小三花猫不安地扭动几下，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接过去，谢忻燃指尖摩挲着细软的猫毛，目光落在女孩有些躲闪的脸上。
    “赵听雨。”
    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女孩捏着衣角，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没有抬头跟他直视，只是细若蚊呐地回了一声。
    “嗯?”
    小三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回了保温箱里，谢忻燃垂着眸子，不想错过女孩脸上每一个表情。
    “下周，要一起跨年吗?”
    说罢，男人喉结微滚几下，面上镇定自若，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紧张，舌尖被咬得有些发疼，心脏止不住地剧烈跳动。
    腕间传来熟悉的震动，谢忻燃轻喘一口气，无奈地阖了阖眼，手指悄悄摸向口袋。
    狭小的袋中空间里，细长的管状物被熟练地单手掰开，露出银光闪闪的针尖。
    在赵听雨看不见的地方，谢忻燃背过两只手，将一只胳膊的羽绒服袖子慢慢掀起，针尖刺破皮肤的一刻，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入。
    抑制剂被完全注入身体，谢忻燃睫毛轻轻颤抖，眼神闪过一丝迷茫，片刻后恢复清明。
    半月的时间，相同的事情他做过数不清多少次，从紧张到麻木，从手足无措到熟练。
    一开始谢忻燃还需要自己躲进房间扎抑制剂，现在，只要赵听雨看不见，他便能镇定自若。
    如果没有抑制剂，在两人互相试探的暧昧中，他早就败了下风。
    抑制不住的心跳声像是催命的魔咒，万籁寂静中，他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有什么错?
    保温箱里的小奶猫发出孱弱的叫声，尖尖的指甲轻挠在箱壁的保温层上，窸窣的声音让赵听雨回了神。
    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小猫轻轻挠动一般，不疼，只有酥酥麻麻的痒意。
    镇定的抬起眸子，她手心被掐的有点红，对上谢忻燃认真的眼神，赵听雨慢慢点了点头。
    “好。”
    ————
    “多吃点，多吃点。”
    厚重古朴的木桌旁，婆婆笑着垂眼打量两人，一边将盛着各种菜的盘子往他们跟前推。
    赵听雨夹起面前的一块鸡腿肉，轻轻咬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
    鸡腿用葱姜和一点盐和料酒提前腌过，不做其他处理，放进沸水中大火煮熟，稍微闷几分钟后立马投入凉水中，鸡皮受冷迅速紧缩，口感变得紧实弹牙，内里的鸡肉却不受影响，依旧软嫩可口，提刀斩成好入口的鸡腿块，摆入盘中。
    另起一口锅烧热油，碗内依次放入几勺辣椒粉、蒜末、白芝麻、葱末、小米辣等配料，锅内的油烧得有些冒烟，迅速倒入碗内，趁着热油依旧在沸腾，倒入生抽、香醋、花生碎等调味料。
    将料汁完整浇在盘内摆放整齐的鸡腿肉上，红通通一片，搭配白嫩的鸡肉，撒上一把小葱末，红红绿绿的诱人极了。
    见赵听雨露出惊艳的神色，婆婆笑着把盘子往她身前推了推，面上带了些骄傲。
    “之前我在纺织厂上班，我老伴在厂里的食堂掌勺，这口水鸡可是他最擅长的。”
    赵听雨微微挑眉，对上一旁笑呵呵的爷爷。
    婆婆的老伴话不多，许多时候都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
    如果婆婆不说，赵听雨根本想不到，这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大半出自她老伴之手。
    在她的身旁，谢忻燃又恢复了那副不怎么爱说话的高冷模样。
    他吃相很好，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鸡肉，一边注意着赵听雨跟婆婆叽叽喳喳地聊天。
    太阳西斜，阳光投进屋子里，谢忻燃的目光落在女孩欢欣的笑颜上，低头的瞬间，他忍不住跟着弯了弯嘴角。
    谢家老宅家规很多，在谢忻燃十八岁之前，只要家里人一起聚餐，遵循的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偏偏谢林漾是个嘴巴闲不住的，因为饭桌上的事，她小时候没少挨老爷子的板子。
    谢忻燃倒是没什么不适应，他从小便被当做谢家小辈的标杆培养，三族家规背得又快又准，在苏桁还在磕磕巴巴念不对字的时候，他已经能默写下来。
    十八岁搬出老宅以后，他自己一个人住，除了苏桁偶尔过来蹭饭，饭桌上也都是静悄悄的，只剩碗筷碰撞的敲击声。
    谢忻燃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寂静，直到赵听雨崴脚的那个月，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食之无味，饭如嚼蜡。
    “切，当年厂里追我的人可多了，要不是看他会做饭，我才不嫁呢！”
    谢忻燃走神之际，赵听雨已经跟婆婆相谈甚欢了，她被婆婆口嫌体直的话逗得捧腹大笑，握着筷子的手笑得有些颤抖。
    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婆婆也是个很爱聊天的人，尤其爱逗人笑。
    看着桌上的佳肴，她叹了口气，感叹道。
    “这结婚啊，就得找个会做饭的人。”
    赵听雨笑着应和。
    “对啊，看您跟爷爷这样相处就很幸福。”
    没想到话音刚落，婆婆就嫌弃地摆摆手，瞥了一眼旁边默默扒饭的爷爷，摇头道。
    “幸福个鬼，这人就个闷葫芦似的，说三句话他都不一定回一句，也就我能忍得了他。”
    赵听雨愣了一下，扭头对上某些人不笑时冷漠的下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