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节假日，宠物医院一天比一天忙。
    最近气温骤降，路面湿滑结冰，稍不留神就摔个大马趴。
    在连续见证了三个骑电动车的路人在路口滑倒后，赵听雨吃早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天越冷，人就越不想起床。
    刚开始上班时，她还有颇有兴致地下楼买早餐，拎到对面跟谢忻燃一块吃，之后再去上班。
    后来她实在是懒得起床，买早餐的重任就落到了谢忻燃头上，俩人每天早上生死时速，卡点上班。
    直到最近，两人越来越默契，谁都不提买早饭之事，上班路上碰到想吃的早餐店，直接下车解决。
    坐在早餐店泛着油光的桌子旁，看着谢忻燃慢条斯理地剥茶叶蛋，赵听雨有些恍惚。
    ——我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懒到这个程度的......
    低调奢华的黑色林肯静静停在路旁，与街边一长溜的小早餐店格格不入。
    “啧，别剥了，快迟到了。”
    离打卡截止时间不到二十分钟，看着谢忻燃的小笼包没吃几口，就开始专心致志剥茶叶蛋，赵听雨瞪他一眼。
    “这月咱俩已经迟到三次了，超过四次就要扣全勤了！”
    光滑的茶叶蛋上满是深褐色的裂纹，两人的位置正好挨着煮茶叶蛋的大锅，锅内剩余的茶叶蛋用小火煨着，黑色的卤汤表面时不时泛起几个小泡，卤香混着茶香钻入鼻腔。
    谢忻燃将剥好的那颗蛋放到赵听雨面前的小铁盘上，接着抽几张卫生纸，仔细擦拭指尖沾上的卤汁，不紧不慢道。
    “怕什么，都月底了，这不还有一次迟到机会吗?”
    “......”
    恨恨咬下大半个茶叶蛋，蛋黄有些噎人，赵听雨喝口豆浆顺了顺，含糊不清道。
    “你确定这个月剩下的三天咱俩能按时上班?”
    谢忻燃咽下嘴里的半口包子，颇有深意地看了赵听雨一眼。
    “只要你按时起床，应该就不会迟到。”
    “好好吃你的饭！”
    终于，在距离打卡截止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时，赵听雨硬拽着谢忻燃的袖子出了早餐店，另一只手里提着他没吃完的半屉小笼包。
    “路滑，慢点走。”
    “全勤扣六百啊祖宗！”
    路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等两人小心挪动到车边时，又耽误了五分钟。
    “服了，下次直接带饭去办公室吃。”
    看着赵听雨捶胸顿足的样子，谢忻燃弯弯嘴角，藏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指轻按车钥匙，黑色林肯的后尾灯亮了亮，发出一阵短促的解锁提示音。
    就在他伸手开车门之际，另一侧的赵听雨突然皱了皱眉，整个人顿在原地。
    她直直地看着谢忻燃，语气里带了些不确定。
    “等等，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谢忻燃摇了摇头，抬手看了眼表，淡淡道。
    “还有八分钟，再不走就要堵车了。”
    路上车越来越多，私家车和出租车密密麻麻，车群里时不时传来急促的喇叭声，伴随着几声性子急的司机的叫骂，吵得人心烦。
    赵听雨皱眉，强压下心头的疑惑，刚想拉开车门。
    “呜呜”
    ————
    “嘶，应该是骨折了。”
    看着藏在后车轮胎旁的脏兮兮萨摩耶，赵听雨倒吸一口凉气。
    洁白的毛发早就沾上灰色的污水，毛发一缕一缕的，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是只萨摩耶。
    它趴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肚皮紧紧贴着路面，见赵听雨和谢忻燃蹲着看它，萨摩耶警惕地抬头，后腿却怎么都用不上力。
    空气里弥漫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赵听雨打开手机手电筒仔细照了照，发现萨摩耶身子地下的污水已经染成了血色。
    许是闻到了小笼包的香气，趴在地上的萨摩耶艰难地朝赵听雨挪动几下，尾巴轻轻摇动几下，眼里满是渴望，一看就是饿急了的模样。
    赵听雨将小笼包递到谢忻燃手里，起身准备脱羽绒服。
    “先送医院，包子太油了，萨摩耶肠胃脆弱，一定不能给它吃，咱俩先把它从车底弄出来。”
    谢忻燃了然地点点头，抬手阻止了赵听雨脱羽绒服的动作。
    “用我的吧。”
    ————
    白色的羽绒服内沾满血水和污水，谢忻燃随手把脏衣服扔进袋子里，看着手术室门口亮起的黄灯，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样?”
    大清早的第一台手术就这么棘手，赵听雨疲惫地阖了阖眼，叹口气道。
    “后腿骨折，内出血，肚子里还揣着崽。”
    见她面色不太好，谢忻燃喉结滚了滚，安慰的话到了嘴边。
    “尽力......”
    “啧，真是鬼门关过一遭，幸好我和师兄医术高超，可能是第一胎吧，就怀了一只，再多几只说不定就保不下来了。”
    “......”
    “没事就好。”
    赵听雨疲惫地揉揉眉心，朝更衣室走去。
    五分钟后。
    手术室的门又一次开启，苏桁捧着一只浑身透着粉红的小狗崽，煞有介事地走到谢忻燃面前，贱兮兮道。
    “母子平安，恭喜当爸。”
    “滚。”
    无论什么动物，刚出生的模样大多跟可爱搭不上边，怀里的小狗还没睁眼，身上湿漉漉的，稀疏的白毛下，露着粉嫩的皮肤。
    谢忻燃瞥了一眼，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这么丑......
    苏桁小心翼翼地摸摸手里的小狗崽，对上眼前人复杂的表情，调侃道。
    “切，什么表情啊，你刚出生也这样。”
    谢忻燃懒得理他，抬眼往手术室里面看了看，淡淡问道。
    “里面那只怎么样?”
    苏桁摇摇头，重重叹口气。
    “情况不算好，估计是被车撞了，受伤得两三天了，腿上的伤口还泡在脏水里，早就溃烂了，真是全靠毅力硬挺着，要不是今天碰上你俩，估计就没命了。”
    谢忻燃低头，对上苏桁怀里通身粉红的小萨摩耶崽子，指尖轻碰它粉嫩的鼻尖。
    见他眼神里带了点认真，苏桁直接将小狗递到谢忻燃怀里，挑眉说道。
    “摸了就得负责嗷，都是一个品种，四舍五入也算是你儿子了，手术费你出。”
    谢忻燃小心翼翼地将刚出生的小狗接过去，抬头瞪苏桁一眼。
    “知道了，让李尧从你工资里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