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赵听雨嘴角微弯，暗戳戳地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
    她一个没忍住，径直抬起手，揉向谢忻燃的头顶，蓬松柔顺的发丝没入指间，手感很好。
    微哑的男声带着些许无可奈何。
    “都揉乱了。”
    在沙发上躺了一遭后，谢忻燃的头发变得不太老实，有几缕倔强地翘在额前，怎么都压不下去，现在被赵听雨一揉，更是乱到没法看。
    对上女孩含笑的眸子，谢忻燃更加无奈。
    在宠物医院的时候，他曾偷偷观察过她给小狗们治病的模样。
    到了一个陌生的场所，狗狗难免会害怕，每当它们不安地呜咽时，赵听雨都会安抚性地揉揉小狗的背部......
    那时的她，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跟现在一模一样。
    摸他像撸狗一样......
    谢忻燃有些不自在地抿嘴，面色上带着抗拒，身体倒是很诚实。
    他比赵听雨高了不少，为了让女孩摸得舒服，甚至偷偷屈了屈膝，有意无意地将头凑到她的掌心之下。
    “好啦，你说吧。”
    赵听雨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慢慢将弄乱的发丝捋顺。
    许是刚醒没多久的缘故，谢忻燃眼角带了些红，眸子里泛着些水光，看向赵听雨的眼神越来越无辜，配上揉乱的头发，活像是被人欺负了一场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在一张脸上，眼睛起着近乎决定性的作用。
    闭着眼的谢忻燃，怎么看都是高冷不近人情的锐利长相，可是每每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眸，赵听雨都会有些恍惚。
    怎么越看越纯情......
    目光落在两人之间不算远的距离，谢忻燃眼神有些飘忽，小声问道。
    “这样说吗......”
    都怪小叔，明明刚刚都......
    听着他扭捏的语气，赵听雨眼睛眨了眨，伸手指向一旁的餐椅，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你站累了吗，要不然过去坐着说?”
    “不是......”
    想想小叔临进电梯前留下的那句话，谢忻燃动作都大胆起来。
    那药......能生效一整天呢。
    他微微阖上眼睛，慢慢上前一步。
    好想抱着她，说自己喜欢她。
    特别特别特别想跟她在一起，想得都快疯掉了。
    手指慢慢碰上女孩的肩膀，赵听雨微微怔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谢忻燃的意思。
    她强忍住想笑的欲望，翘着嘴角抬手回抱。
    想要抱抱就直说呗，真是别扭死了。
    “啊呜”
    身体还没来得及贴在一起，客厅里传过一阵突兀的呜咽声，满屋的暧昧气氛硬生生被打破。
    “等等！忘了件大事。”
    赵听雨懊恼地拍拍脑袋，抬手将凑到自己怀里的男人一把推开，神色慌忙朝厨房走去。
    望着她急匆匆的身影，谢忻燃愣在原地。
    他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自己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臂，看起来格外萧瑟。
    被推开的一刻，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话刚到嘴边，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紧紧攥了攥拳，看着赵听雨忙碌的身影，谢忻燃抬脚跟进了厨房。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事比自己还重要......
    台面上摆放着各色瓶瓶罐罐，耗油生抽等调味料按照瓶身高度排排站好，几个圆胖的玻璃罐盛着辣椒花椒孜然等香料穿插其中，烟火气十足。
    平时除了煮个方便面，赵听雨家里基本不开火，所以这么多调料，全都是谢忻燃近期添置的。
    站在不算宽敞的过道里，谢忻燃掀起眼皮，死死盯着台面上那个突兀的罐子——
    宠物羊奶粉。
    朝奶瓶里投进三平勺淡黄色的奶粉，赵听雨从饮水机里接了些温水，拧上盖子后迅速摇匀。
    鼻尖泛起一股羊奶特有的膻味，谢忻燃烦躁地吸了吸鼻子，小声抱怨道。
    “难闻。”
    赵听雨眨了眨眼，凑近闻了闻。
    “羊奶不都这个味啊，我记得你不是能吃羊肉吗?”
    “就是难闻。”
    听着他笃定的语气，赵听雨有些怀疑地吸吸鼻子，自我安慰道。
    “味道是重了点，小狗要是吃不惯，我下次重买一罐试试。”
    “......”
    客厅里传来接二连三的呜咽，带了些催促意味，赵听雨更内疚了。
    “啧，光顾着自己吃饭了，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喂它，小狗也是乖，一直没吭声，看来是饿急了。”
    说罢，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抓起奶瓶和注射器，抬手推开堵在路中间的男人，慌慌张张朝保温箱跑去。
    手心的柔软触感短暂停留在胳膊上，看着角落里的保温箱，谢忻燃表情晦暗，心里酸涩一片。
    他更乖，怎么没见她这么上心?
    ————
    刚出生第二天，小狗还没有睁开眼睛，注射器凑到嘴边，只知道急切地往肚子里吸，一副饿急了的模样。
    “小可怜。”
    安抚地摸着小狗的后背，赵听雨眼里一片温柔。
    就几分钟的功夫，玻璃瓶里的羊奶下去了大半，趴在腿上的小崽子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别喂了，再喝就撑着了。”
    谢忻燃别扭地凑到女孩身边，抿了抿嘴，将赵听雨抚摸小狗的那只手拉过来，强迫她跟自己十指相握。
    手心沾了些湿润，赵听雨知道，有人等得心急了。
    扭头对上谢忻燃有些阴郁的侧脸，她轻轻捏了捏男人的手，安慰道。
    “按照它的体重，还得再喝十五毫升呢，喝饱了才有力气长大呀。”
    谢忻燃撇了撇嘴，暗暗腹诽。
    嗯，赶紧长大，快点送走。
    好歹还牵着赵听雨的手，男人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眼神死死盯着注射器。
    就差最后三毫升了。
    两毫升。
    一毫升。
    “叮咚”
    “......”
    门铃响起，谢忻燃忍无可忍地阖了阖眼，手掌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外卖到了，快去接。”
    “好”
    开门瞬间，对上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外卖员打了个哆嗦。
    他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朝男人身后的客厅瞟了一眼。
    这兄弟......没干什么犯法乱纪的事吧?
    比如，杀个人什么的?
    谢忻燃掀了掀眼皮，随手将外卖接了过来，低低地道了声谢。
    听男人还会说谢谢，外卖员悬着的心放了下去，他硬扯了个笑容，拔腿就往电梯跑去，有些变调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
    “麻烦您给个五星好评。”
    沉着脸将外卖包装扯掉，男人站在原地，默默出神，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谢忻燃抿嘴转身，还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耳边传来赵听雨的笑声，她将男人腰身搂紧，轻声问道。
    “生气啦?”
    “没有。”
    “那为什么一直沉着脸，还不吭声?”
    谢忻燃将头埋进赵听雨发间，闷闷地控诉道。
    “赵听雨，比我重要的事有很多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