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听见从门外走廊传来的清脆巴掌声，赵听雨猛地一颤，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拿不稳。
    这一巴掌下去，脸不一定得肿起多高来。
    赵听雨吸一口凉气，眼神里带了些复杂。
    “在想什么?”
    谢忻燃抽一张纸巾，转过头去，给愣在餐桌前许久的女孩擦擦嘴角的酱汁。
    赵听雨实话实说。
    “在想这一巴掌疼不疼。”
    “没事，他皮厚。”
    听着谢忻燃轻松的语气，赵听雨眯着眼转头，幽幽地看向他。
    谢忻燃被她盯得发毛，无辜地问了句。
    “怎么了?”
    见赵听雨没搭腔，他急忙解释。
    “不是，苏桁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他爸多少揍，这一巴掌比起那戒尺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赵听雨摇摇头，将双手交叉抱于胸前。
    这是一个带了些防御的姿势，谢忻燃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惹她生气了，低着头认真地望向女孩的眸子。
    “宝宝......”
    赵听雨思考片刻后斟酌开口，声音里带着些严肃。
    “谢忻燃，虽然你跟师兄关系好，但是我觉得，他犯的错并不值得被原谅，他已经触碰到爱情里的原则性问题了，分手也是应该的。”
    谢忻燃被她嘴里的“原则性问题”搞得一愣，不知所措地摸了摸鼻尖。
    ——什么原则性问题?
    ——我怎么不知道?
    说罢，赵听雨突然起身，话语里带了些大义凛然。
    “你为自己的好朋友说话我可以理解，但是漾漾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欺负，所以，你在客厅里待着别出去，我出去把他俩拉开。”
    “不是，你先等等。”
    看着赵听雨抬脚就要往门外冲，谢忻燃顶着满脑袋的疑惑，下意识伸手将人拽回来。
    见他阻挠，赵听雨眉间带了些愠怒。
    “你放开我，男女的力量本来就悬殊，漾漾一巴掌打下去，万一苏桁恼羞成怒......”
    还没等她说完，谢忻燃将人拉到沙发上，皱着眉幽幽开口。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咱俩知道的故事版本是不是不一样啊......我先问你，他俩分手，谢林漾跟你说的原因是什么?什么原则性问题?”
    “出轨还不算原则性问题吗?！”
    ?
    ！
    出轨......?
    看着赵听雨怀疑又愤怒的眼神，谢忻燃大脑一片空白，他愣了片刻，艰难道。
    “你说......苏桁出轨?”
    赵听雨语气拔高。
    “你不知道?”
    谢忻燃眨眨眼睛，费劲地咽了咽口水，表情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怔愣。
    ——我是谁?
    ——我在哪?
    ——也没人跟我说啊......
    ——借苏桁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出轨啊......
    “苏桁跟我说的是谢林漾甩了他啊......”
    “怎么?他都出轨了，漾漾甩他都是轻的了，换成我，我直接捉奸然后满学校宣传了。”
    看着赵听雨炸毛小猫似的张牙舞爪，谢忻燃站起身，揉揉她的脑袋，安抚道。
    “好了，你乖乖待在这，我出去解决。”
    “不能偏袒苏桁！”
    谢忻燃无奈一笑。
    “放心吧，谢林漾是我堂妹，她要是受半点委屈，过年我回老宅就得被二叔大卸八块了。”
    ————
    走廊里的声控灯已经灭掉，黑暗中，两人冷脸对峙，从门口看过去，苏桁的脊背微微颤抖，像是在拼命隐忍着什么。
    谢忻燃叹口气，插着口袋走过去，拽住苏桁的胳膊将他往自家拖，顺便嘱咐谢林漾。
    “走廊冷，回对面待会吧，听雨在客厅等你，时间还早，一会我开车送你回老宅。”
    谢林漾的手掌微微发麻，记忆中，就算是分手的时候，她也没这么对待过苏桁。
    异地恋加上两人大学生活繁忙，知道苏桁变心后，她虽然难过，但也就只想着跟他分手一刀两断，并没有惩罚他的打算。
    可是自从下午知道他出入那种场所，跟张旸这种不尊重女性的人厮混在一起后，谢林漾的心彻底跌落谷底。
    她为自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渣而恶心。
    苏桁的左脸红了一大片，表情怔愣，像是魂都被人抽走了似的。
    赵听雨趴在门框处探头探脑，轻声招呼。
    “漾漾，漾漾——”
    谢林漾微微回神，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挪步走了过去。
    将谢林漾拉进客厅后，赵听雨眼疾手快地关上门。
    ［房间已上锁］
    听着智能门锁从屋内被反锁的提示音，谢忻燃眨了眨眼。
    怎么感觉自己也被关在外面了......
    ［解决不了你也别回来了！］
    ［别啊宝宝，外面好冷。］
    “进来。”
    看着身旁一动不动的人，谢忻燃抬手将自家门推开，语气顿了顿，开口道。
    “行了，再不进来我关门了。”
    “你不懂。”
    “......”
    看着苏桁蹲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样，谢忻燃一脸无语。
    要不然还是让这人自己在外面待着吧......
    谢忻燃深吸一口气，表情平淡，话语中句句逼问。
    “是，我不懂，苏桁，自从你回来，我明里暗里问过你多少次?你哪次不是跟我打马虎眼糊弄过去，现在矛盾激化了，你又躲在这里逃避问题，逃避能解决得了什么?”
    谢忻燃知道，按这人的脑回路，就得直来直往，一句话只要稍微拐点弯，到了苏桁耳朵里，大概率会被他曲解成别的意思。
    泪滴砸向大理石地板，干燥的地面被洇湿一小块，想起谢林漾刚刚看自己的眼神，苏桁心如刀割，喃喃自语道。
    “忻燃，她恨我。”
    “她为什么恨我。”
    “我不明白。”
    谢忻燃彻底断了跟这人讲理的念头，他阖了阖眼，喉间低骂一声。
    简直是鸡同鸭讲。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
    ————
    房门被人重重关上，苏桁跌坐在地毯上，疑惑委屈不甘交织在一起，他两眼发直，愣愣地看向前方，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看着他这副失魂的模样，谢忻燃心头涌上一阵烦躁。
    分手都四五年了，早干什么去了?
    想想听雨刚才说的话，他欲言又止，思索了一会，谢忻燃决定速战速决，早说完早回去陪女朋友。
    “苏桁，你当初跟谢林漾分手，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一次，他回答得很快，只是声音低哑，听起来了无生趣。
    “她说不喜欢我了。”
    回想起那个大雪飞舞的夜晚，苏桁内心一阵抽痛。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试着逃避这段记忆。
    多好笑，分手那天，是他们的四周年纪念日。
    1460天，谢林漾说分手就分手。
    买不到高铁和飞机票，他坐了一晚上的硬座，等来她一句分手。
    “那出轨呢。”
    冷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苏桁怔怔抬头，望向谢忻燃的眼神中带着迷茫，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带着电流声的颤音响起。
    “什么......出轨?”
    电话的那头，谢林漾和赵听雨静静对坐，望着茶几上的手机。
    通话页面上，麦克风已经被关闭，谢林漾面无表情，对着空气淡漠开口。
    “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