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元旦假期后，时间像是按了加速键，越深入凛冬，猫猫狗狗越容易出问题。
    不只是呼吸病和冻伤，许多上了年纪的动物到了冬天，心脏和关节也容易出毛病，所以元旦后连着十几天，赵听雨忙得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最后，就是整个医院最闲的两个人——李尧和谢云澄，也不得不被揪过来打杂。
    后面还排了两三个号，看着检查台上腹痛到后腿发抖的柯基，赵听雨摩挲着手里的化验单，耐心听着主人描述病情。
    柯基的主人是一对很年轻的小情侣，女孩话还没说几句，看着柯基痛苦的模样，又忍不住抹泪抽噎起来。
    见她难过地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男孩接过话头去，继续跟赵听雨解释道。
    “跑了两三家医院了，血常规、生化、b超和胰腺炎检查反反复复地做，血都抽了好几管子了，除了炎症高，什么都查不出来。”
    指尖轻敲薄薄的化验单，赵听雨蹙起眉头，瞄了一眼检查台上的柯基，继续问道。
    “细小、冠状和犬瘟都做了?”
    “嗯，都做了的，这里是单子。”
    男生一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沓纸，顺势递到赵听雨手上。
    “唔......确实是炎症高，脾脏有些肿大，crp都破250了，柯基的话，先去查查抗核抗体和类风湿因子吧，大概率是先天免疫缺陷疾病，只吃消炎药压不下去的。”
    “好，那我们现在去查。”
    女生冷静了不少，抽了抽鼻子，应下了检查的要求。
    赵听雨抿抿嘴角，沉声思索一番，有些纠结道。
    “不过，现在查的话，大概明天才能出结果，我们周末不营业。”
    望向检查台上疼到发抖的柯基，她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这样吧，明天，就是周六，下午三点左右，麻烦你们跑一趟，我在这个诊室等着，今天回家之后继续喂着消炎药和止疼药，暂时撑撑吧，等明天出结果就好了。”
    听出眼前的年轻医生为他们加了个班，小情侣连连道谢。
    赵听雨开了个单子，将做检查的地方指给他们，看着两人小心翼翼抱着柯基出诊室的背影，叹了口气，仰头伸了个懒腰。
    “怎么比在猪场还累......”
    门被人轻轻推开，赵听雨以为是后面排号看诊的宠物家长，她懒懒地用手臂撑着椅子把手，刚想坐直，就见谢忻燃拎着个袋子若无其事地走进来。
    “小赵医生。”
    “你来干嘛?上着班呢。”
    赵听雨将头靠回椅背，疲惫地合上眼睛，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男人将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放，接着绕到椅后，轻车熟路地给人捏起肩来。
    “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下班十分钟了，都快忙傻了。”
    赵听雨抬眼，对上袋子里热腾腾的烤红薯，阴阳怪气道。
    “那是，我哪有谢院助悠闲啊，还有空溜出去买吃的，等着吧，我马上举报你翘班。”
    谢忻燃被她气笑了，加重手上的力气，凑到赵听雨耳边，咬牙道。
    “是谁早上赖床的时候非闹着要吃烤红薯的，赵听雨你讲不讲理?”
    想起自己今早不想起床，结果最后被人连哄带骗地从被窝里硬抱出来，赵听雨面上红了红，她欲盖弥彰地将热乎乎的烤红薯接过来，小声抗议道。
    “下次睡觉前我一定要锁门。”
    软糯香甜的红薯进嘴，赵听雨轻抿两下，惬意地闭上眼睛。
    肩上动作停了停，谢忻燃凑到女孩脸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干嘛?”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赵听雨有些迷茫地睁眼，拿着烤红薯的手还举在嘴边。
    谢忻燃目光灼灼，盯着赵听雨的眼眸，低声提醒道。
    “我买的。”
    “哦，谢谢我们热心大方，善良可爱的谢院助啦。”
    赵听雨十分敷衍地夸了一句，目光移在烤红薯上，认真地扒起皮来。
    谢忻燃没说话，转头用薄唇轻轻碾磨莹白耳垂，哑声说道。
    “我也要吃。”
    赵听雨被他搞得有些痒，往一旁躲了躲，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红薯，含糊不清道。
    “你想吃就吃呗，怎么不多买一个?”
    “想要你喂我吃。”
    他话音刚落，赵听雨不自在地推了推一直黏在自己脸颊边的某人，低声阻挠道。
    “你老实点，后面还有还有两三个挂号的家长没进来呢。”
    看她一脸害羞，眼睛还止不住地往门口瞟，谢忻燃嘴角微翘，心情颇好道。
    “外面没人了。”
    “怎么可能！”
    赵听雨下意识去看电脑屏幕，空空如也。
    她一脸不解，扭头去看谢忻燃，对上他无辜的眼神。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师兄都闲到准备去隔壁骚扰谢林漾了，我怕他闲出毛病来，就只能先给他找点事干了......”
    赵听雨眨眨眼，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随便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起身笑道。
    “那还在这干嘛，我们回家吧。”
    听她十分熟稔地说出“回家”这个词，谢忻燃眸色亮了亮，他压下翘起的嘴角，故作镇定地重复了一遍。
    “好，我们回家。”
    伸手将她的包接过来，谢忻燃刚想牵住身旁人的手，房间里传出一阵扒拉狗窝的声音，十分急促。
    赵听雨愣了愣，接着反应了过来，她朝墙角走去，懊恼开口道。
    “差点把小狗给忘了。”
    快满月的萨摩耶扒拉着便携狗窝的边缘，它睁着黑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望向赵听雨，像是在责备她将自己忘掉一般，它喉间发出不满的呜咽声。
    将近二十天的成长，小崽子的毛长齐了不少，看起来白绒绒一片，像极了糯米团子。
    抬手拎起便携狗窝的带子，赵听雨安抚地拍拍小狗的脑袋，看着它拼命站起身来，双爪扒着狗窝边沿，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忍俊不禁。
    赵听雨另一只手上还攥着一半烤红薯，想起刚刚某些人撒娇，她大方地抬了抬手。
    “谢忻燃——”
    “怎么了?”
    “喏，喂你吃。”
    看着她献宝似的将剥好皮的红薯递到自己嘴边，谢忻燃一扫刚才的阴霾，乖巧地低下头，咬住大半香甜。
    ——看吧，她还是最在乎我。
    ——至于那只破狗，呵。
    ——她只是怕它在这饿死罢了。
    爪子扒拉狗窝的声音变激烈，赵听雨有些诧异地低下头，看着小崽子渴望地仰着毛茸茸的脑袋，盯着自己手里的——烤红薯。
    她觉得有些好玩，便试探性地将红薯递到小狗嘴边，看它迫不及待地张嘴舔舐，赵听雨扑哧笑出声来。
    “小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