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抿唇笑了笑，按她的要求把进度条拉了回去。
    就这样，在赵听雨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下，刚才的情况又一次发生......
    “剪......剪辑吗?”
    她脑子一下子乱掉了，怔怔地转过头去看秦婉。
    秦婉摇摇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小萨摩耶乖巧地趴在床边，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爪子，模样看起来比甚至点点两个月时还要小一点。
    赵听雨越看越觉得眼熟，皱眉愣在原地。
    不知是不是之前做过宠物医生的缘故，她对于同品种小狗长相之间的细微差距很是敏感。
    而眼前的萨摩耶，貌似就是谢忻燃微信头像里的那一只。
    一个大胆的猜想涌上心头，几乎是同一时刻，赵听雨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很疼，不是在做梦。
    视频依旧在播放，她看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一点点长大。
    两岁、三岁、四岁、五岁......
    每一年都被人用心记录。
    第一次喊妈妈、第一次独自吃饭、幼儿园开学第一天......
    视频琐碎而温馨，直到七岁那年。
    看着已经过了四分之三的进度条，赵听雨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整个八岁都是空白，除了一张轻飘飘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孩小脸紧绷，像是不会笑了一般，明明背景是炎热的夏天，他却一身长衣长裤......
    之后的每一年都像是交差，直到二十五岁，每一年都只是一张照片。
    从匆匆闪过的几张照片，她见证了他从孩童到少年再到青年的成长。
    “之前这些事都是由我来记录，直到离婚后，他的叔叔们隔段时间都会给我发几张近照，只不过这孩子不太喜欢拍照，所以到现在也没攒够几张......”
    听着秦婉满含抱歉的语气，赵听雨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照片上的少年一身校服，站在高中校园门口，身姿挺拔如松。
    十七岁的谢忻燃比现在多了几分青涩，剩余的一模一样。
    几乎再也没有了生活照的记录，都是一些人生关键节点的纪念照。
    和鹭大校门的合照、学士服的毕业照、公司会议上的发言照......
    像是只有一眨眼的功夫，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婴儿就长成了二十五岁的模样。
    但赵听雨知道不是这样。
    如果他的家庭还是七岁前的模样，这段视频会比现在长得长。
    并不是只有那些值得记录，在人生更有意义的时刻，在视频匆匆闪过的十八年里，他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度过的。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赵听雨酸涩到甚至想流泪。
    视频还没播放完，一张照片一闪而过。
    “等一下。”
    暂停符号出现在屏幕上，看着那座眼熟的烂尾楼，赵听雨猛地站起身来。
    他......
    为什么会在那里。
    就算是去苏城旅游，也没人会选择在一个平平无奇的烂尾楼前留照纪念。
    “忻燃八岁那年，有一次离家出走，最后他们在苏城找到他的。”
    秦婉的声音很平静。
    几乎是看到赵听雨个人资料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被苏城两个字吸引。
    按照儿子的性子，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赵听雨慢慢坐回原处。
    “离家出走......”
    秦婉打开手机，从隐私相册里拽出一张照片。
    脏得看不出样子的小狗侧躺在硬纸壳上酣睡，爪子还搭在一个崭新的铁质饼干盒上。
    血污沾在毛发上，隐约可见鞭子抽出来的伤口往外翻。
    这是当年谢允景找到忻燃时第一时间拍下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秦婉还是没有勇气再看一眼这张照片。
    赵听雨盯着手机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尘封的记忆像是被线穿起，她清楚地记得这只小脏狗、硬纸壳、饼干盒......
    不是，这怎么可能......
    根本不符合常理。
    就在赵听雨感觉这个世界都有些魔幻了的时候，她突然想起。
    许久前一个平静的夜晚，自己好像和谢忻燃提起过小时候捡到......他这件事。
    生活中许多不起眼的角落突然被记起，赵听雨看向秦婉，她指了指手机屏幕里的小狗，艰涩道。
    “阿姨，你有......他的近照吗?”
    或许是没有亲眼见过，又或许身体的某种保护机制，在接受如此大的思想冲击后，赵听雨居然愈发平静起来。
    秦婉摇摇头。
    在从苏城回来之后，谢忻燃就很排斥变回原型，哪怕是谢家定期组织的拍照，他照缺席不误。
    所以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收到过类似的照片，只剩视频里几段幼年时期的录像。
    赵听雨点头，刚想转过身去，就看见秦婉表情神秘地凑过来。
    “不过啊，我听他小叔说......”
    听她说完这一大段，赵听雨耳垂通红，她盯着脚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哦......谢谢阿姨，我知道了。”
    房间又一次陷入沉默，秦婉拍拍她的肩头。
    同样的事情她也经历过，自然能懂女孩此刻的复杂心情。
    “其实吧，谢家人过了三十岁，就不会再化形了，到时候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赵听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如果她没做过宠物医生的话，说不定会觉得这件事新奇又刺激。
    但是，作为对小狗身体构造了如指掌的她来说，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
    “您......知道他们这种......症状的原因吗?”
    见她用上了症状这个词，秦婉忍俊不禁。
    她摇摇头，语气里带了些回忆。
    “其实你是第一个在婚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往前数不知多少年，谢家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甚至出现了言灵这种东西。”
    “但我现在已经不算谢家人了，所以言灵对我无效，要不然我今天也没法跟你说这些事。”
    “至于出现这种情况的具体原因嘛，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我猜，应该是涉及巫术诅咒这些东西，距离现在应该好多年了，相关的记录都被封锁在藏书室里，我也没权利了解。”
    听着这些陌生的词汇，赵听雨蹙眉，似懂非懂地点头。
    虽然很多事情都不理解，但她明白，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如果被泄露出去，一定会引起社会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