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霸王条约。”
    赵听雨一边舀豆腐脑一边吐槽。
    听她这么说，谢忻燃沉默了半晌。
    的确，虽然谢家包括李、苏两家这么多年都心照不宣，但这确实很不公平。
    婚后才“坦诚相待”，几乎能算得上是一种威逼利诱。
    有时候他也会想，二叔和小叔对他们的妻子一直都很好，那这种好里面，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
    想的越多，谢忻燃就会越纠结。
    一碗热粥被推到面前，他抬眸，对上赵听雨诧异的眼神。
    “愣着干嘛?去洗脸刷牙然后来吃饭啊，一会就凉了。”
    谢忻燃点头，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面带纠结地小声问道。
    “那吃完早饭，你......”
    他现在心里纠结又忐忑，这些年的事，他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也不确定她知道了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反正总不能因为他喜欢了她这么多年，她就会不计前嫌，和他重归旧好。
    他希望她选择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因为感动。
    他不需要她的感动。
    没等他纠结完，赵听雨就不假思索道。
    “吃完饭当然是回家了。”
    眼看着谢忻燃表情越来越失落，她叹口气，顺手将手机摆到他面前。
    屏幕上，委屈巴巴的小狗叼着饭盆蹲在摄像头前，时不时嗷呜两声。
    耳边传来女孩悠悠的吐槽声。
    “再不回去，点点估计得饿疯了。”
    ————
    远郊的疗养院内。
    缓缓推开房间门，看着病床上的老人，秦婉嗤笑一声。
    摸索着手里的注射筒，她恨恨地想。
    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可惜商业版图铺得这么大，谢氏早就不独属于谢家了。
    只有这种办法，既能让他死得合情合理，又能对董事会那些难缠的高层有个交代。
    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眼前人丝毫没有二十年前的敏捷，哪怕秦婉已经走到面前，谢老爷子依旧没什么反应。
    疾病实在难熬，哪怕是睡梦中，他依旧眉头紧锁，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样。
    “活该。”
    女人冷笑着吐出两个字。
    睡着也好，省得她多费口舌了。
    针尖扎入皮肤中，看着透明药液一点点被推进，秦婉心里多了几分痛快。
    十八年了，她想这一天足足想了十八年。
    “滚到地狱去和你的好儿子相聚吧。”
    她喃喃自语，眼里的仇恨不减反增。
    推进最后一滴药液，她抬眸，对上一双混浊的眼睛。
    看见她的一刻，剧烈的咳嗽声在房间里响起，老人面上带了点惊恐，怔怔道。
    “怎么会是你......”
    秦婉冷笑，反问道。
    “怎么不能是我?”
    “你这辈子干了这么多亏心事，现在是一报还一报的时候了。”
    知道他这几年退居幕后，开始不断给寺庙、慈善机构捐钱后，秦婉只感觉嘲讽。
    他对自己这辈子做的孽了清清楚楚，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身体出问题后，到处求神拜佛，寻求上天原谅。
    做梦。
    “晚了，都晚了，这是报应。”
    看着他慌乱地拍着床头的紧急按钮，秦婉神色淡定，不慌不忙。
    如果不是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她今天也不会只身前来报仇。
    谢氏高层暗地拉帮结派，许多人都是老爷子和谢允锵的拥簇者，他们都死了，正好可以帮公司清理门户。
    看着病床上的人呼吸越来越困难，秦婉面上无悲无喜。
    将所有苦难终结在自己手上，除去报仇外，也算是她对这么多年母亲身份缺失的弥补。
    苦难终结，忻燃下半辈子可以安心生活，再也不用受那些莫须有的条条框框约束。
    药效上来的极快，一开始，房间里还充斥着沙哑的嘶吼声。
    到了后面，看着他无力地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直直望向天花板时，秦婉内心无端多了几分悲伤。
    大仇得报。
    只是，这么多年欠儿子的，她怕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尽了。
    ————
    “董事长怎么会突然病逝，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我也觉得，明明上次我去探望时，老爷子还精神矍铄，怎么会这样?！”
    “应该彻查那家疗养院！”
    会议室外，谢允景使劲搓了搓眼睛，低声吐槽道。
    “真是疯了，他们都敢说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头精神矍铄了，怎么不夸他健步如飞呢。”
    谢允委轻嗤一声，偏头看着他揉得通红的眼睛，不屑评价道。
    “多此一举。”
    看着西装革履的两人走入，会议室里七嘴八舌讨论声瞬间消失。
    谢允委站在桌子尽头，冷冷往下扫视一眼，眼神满是威严。
    几个位高权重的高管纷纷掩面，做出一副悲伤样子。
    谢允景在下面看得想笑。
    当初老爷子退位的时候他们笑得还不知道多开心呢。
    偏偏还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他收敛表情，正襟危坐，顶着通红的眼眶，任那些不安分的高层打量自己。
    密封的档案袋被扔在桌上，对上一众心怀鬼胎的董事会成员，谢允委揉了揉太阳穴，压住烦躁的嘴角。
    谢氏，终于是要重新洗牌了。
    “这是董事长留下的遗嘱，等后事处理完后会公布。”
    座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晦暗不明。
    会议匆匆结束，高层离场后，看着身旁那个始终空着的位置，谢允委皱眉道。
    “忻燃呢?好几天了不见个人影。”
    谢允景幸灾乐祸地举了举手机，摇头道。
    “不知道嗷，打电话也不接，我一个看孩子的都没他忙。”
    谢允委轻哼一声，终究是没再细究。
    ————
    “慢点吃慢点吃，就一顿，又不是饿了三天，至于吗。”
    看着点点几乎要将头扎进饭盆里的急样，赵听雨无奈地揉揉它的脑袋。
    余光瞥见某人拉着行李箱进来，她没脾气地提醒道。
    “一室一厅，没你睡觉的地方。”
    谢忻燃抬眸看她，眼神里带着无辜。
    下一秒，他指了指沙发，无所谓道。
    “沙发又不是不能睡。”
    对上他油盐不进的态度，赵听雨幽幽道。
    “哦，那你占了我小半个衣柜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