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问田千蓉了，她一个字都不说了，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
    她和陈策都已经换上了囚服，我亲自检查过，两人身上都没有什么新伤，一点被抓挠的痕迹都没有！”
    钱木枝连忙说道，说罢还眨巴眨巴眼，傻笑两声。
    李七黎哼了哼，算是满意了。
    “关月家里也没什么抓挠的痕迹，但是她那个指甲绝对还是问题，难道是拽衣服什么时候别掉了？
    可是指甲掀开了那么多，现场也没找到……莫非，被谁走动间带出去了？”
    钱木枝想了想，说：“也说不准。指甲这样小的东西，也许是被谁踩碎了，走动间随着就出去了。
    第一次查看完房间，把东西带回衙门的时候，来来回回这么多人，一片指甲，可能性太多了。”
    李七黎“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吃起饭来。
    这是赵烨宁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独自办案。
    虽然说就是简单的问两个问题吧，但是他觉得也能算是办案。
    赵烨宁看了看周围聚起来的一圈人，大家都坐在地里这么看着他，比他跟着爹带全族祭祖的时候压力还要大。
    吸～
    呼～
    就两个小问题，大家都是可可爱爱的乡亲们，不会为难我的！
    想想老大自然的样子……
    “小哥，你要问啥啊？我们着急干活儿去呢！”
    “是啊！诶，听说田家大姐和策丫头被官府带走了，说她们杀了关嫂子，是不是啊？”
    “肯定是了，我看平时田大姐看着关嫂子就阴恻恻的，我早就怀疑她了，你看我说吧……”
    “真造孽！怎么敢动手杀人的！
    就是可怜张满，听说悲痛过度上吊了来着……”
    赵烨宁心理建设还没做完，大家维持安静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开始七嘴八舌的闲谈起来。
    “大家……大家先别乱！我把大家都叫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赵烨宁尽量放大嗓门，虽然觉得这么大声有些无礼，但是就这嗓门儿，却还有没听见的。
    “那你就问呀！小哥你问吧，有啥我们说啥！”
    也不知是谁答的这么一句。
    赵烨宁瘪了瘪嘴，之前挨家挨户问，你们也这么说的，最后还不是一个个拍胸脯保证，周围的邻居不可能有会杀人的人。
    现在听说田千蓉被官府带走，又说早就猜到了……
    “大嫂，那天你说你保证，田千蓉早早就去地里忙活了，绝对不可能是她杀人，对吧？”
    赵烨宁看向正揪着边上人说话的一位大嫂，开口问道。
    她就是刚才说早就怀疑的那一位，赵烨宁听得十分清楚。
    只是他这句指向性问话，那大嫂明显是一点儿没听见。
    难怪谷绣说自己，要是打算把人聚起来问，一定要穿官服。
    赵烨宁想到这儿，眼睛一转，把官府的佩刀抽出来，猛的戳在地上，大喊了一声。
    “大嫂！”
    安静了，终于安静了。
    在赵烨宁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之后，那位大嫂终于开始支支吾吾的答话。
    “我，我有这么说过吗？
    小哥你记错了吧？
    也可能是我记错了……不是当天发生的事吧……”
    赵烨宁有些无奈道：“大嫂，我就是凶案隔天问的你，你信誓旦旦跟我说，你家的地，跟她家挨着，你绝对看到她了。”
    这大嫂，现在是你如何说都不肯承认了。
    赵烨宁听她扯了两个来回，无奈叹口气，说：“那你们凶案发生当天，有人在路上遇到了田千蓉和陈策一起，是哪一位？”
    一圈儿人都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赵烨宁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等待着回答。
    “我好像……是看见她了。”
    刚刚反口的那位大嫂，她身边的另一位小媳妇儿说道。
    这位是那位大嫂的妯娌，赵烨宁去过她家，记得清楚。
    “大嫂，咱俩那天回家时候，一起遇上的她们，你不记得了啊？”
    大嫂瞧了瞧赵烨宁，她其实是有点儿印象，但是现在也不敢确定了。
    这一天从早忙到晚，从白干到黑，日子都记不清楚，看没看见谁这种事，哪个又能记得就那么准？
    “你们遇到她的时候，她跟陈策一起？只有她们两个，没有别人了？”
    小媳妇儿点了点头，“是，就她们两个。
    她们应该是刚从地里回来，我当时还觉得，今儿出息了，大才女肯下地了，平日里她最不愿意干的事儿，就是去地里帮忙了。”
    小媳妇儿说到这儿，脸色白了白，顶着大太阳还是打了个冷颤。
    “小哥，田大姐她们，真的杀人了啊？”
    那自己遇见她的时候，她们岂不是刚杀完人出来？
    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赵烨宁没答，想了想，又问：“之前我们派人问过各位，有没有人在卯时后注意到张家的灶间，你们都说没抬头。
    现在劳烦各位好好想一想。”
    赵烨宁说着，指着不远处，把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
    他们现在的所在，只要直起腰往这个方向瞧上一瞧，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张家的灶间。
    “那日卯时之后，田千蓉真的在地里吗？
    或者说，你们身边的人，都是平时那张脸吗？
    有没有哪一眼，发现隔壁，前后的地里，缺了平日应该每天都能见到的人？
    或者谁干活儿的时候，直起腰看看太阳，感慨之际，不经意……看到这个灶间里，站着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晃身。”
    赵烨宁轻声说着，他就不信田千蓉或者她的帮凶有那么幸运，两次来往这个露天灶间，却完全没人注意到。
    既然是帮田千蓉杀人，那在两人谈话的时候，这个帮凶很可能也在，也许当时跟着田千蓉一起出来送饭碗，也说不定。
    只是可惜，自己没有早点注意到饭碗不是关月送回灶间的，没能保护好灶间的环境，搞得脚印乱七八糟的，无法取证。
    赵烨宁的这番话，似乎真的有了引导的效果，大家都在顺着回忆。
    有几个家里地离得近的，已经跟自己家人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我好像……是看到有一个人在这灶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