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小八突然变了，是因为什么？”
五皇女突然阴恻恻地问心腹。
还没等心腹思考完，她就自问自答。
“哼，人人都说她是婚后变得，是八皇夫御妻有方……”
“我看她本就这副面孔，以前八成是装的！”
“你觉得呢？”她语气冰冷地问。
心腹此时自然不敢说话。
按照自己对她的了解，五皇女发疯的时候，自己最好不要多说。
“殿下所言甚是。”她应。
“杀了他。”
心腹:“？”哪个？
“若是没了他，你觉得八皇女没了管制，会不会同从前一样？”
心腹:您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吧？
“殿下……所言甚是。”
“不，不能杀，先前派去监视的人都一个未归，小八显然有别的手段。”
心腹:“……”
五皇女思考良久都没有下文。
心腹提议道:“世家大族中，不少世家公子羡慕八皇女宠夫之举。不如……”
“你是说……色诱？”
先离间二人感情，不成在刺杀。
“这件事，交由你亲自办！”
“是。”
-
阿苡这边得到消息，账本一分为二，一份在将军府，已经交给了张开芹。
还有一份在悦春坊，一名歌姬手中。
悦春坊人多眼杂，账本随时可能被其他人发现。
为了以防万一，阿苡决定亲自去看看。
悦春坊不愧为皇城第一大青楼。
灯火通明亮如昼，笙歌曼舞彻云霄。
阿苡刚要进门，脚却在要踏进门槛时一顿。
家里那位……
随后就被一道力拉了进去。
“哎哟，八皇女呀，成婚后许久没来了。伦家都想你了~”
刺鼻的胭脂味冲上头，阿苡差点被熏死。
她将人从身上扒拉下来。
“窈娘在吗？”
老鸨一愣，“窈娘正在陪将军府公子呢，殿下琯郎可想你了，你要可见见？”
阿苡侧过身避开他，“准备间上房，隔音好点。”
老鸨一看，有戏。
“叫窈娘来见我。”
阿苡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哎哎哎？”老鸨跟都跟不上。
精致的厢房里。
窈娘一曲唱完，楚仲然起身将她抱在怀里。
“黛儿，此次事后，我就要去从军了。”
颜黛儿低声啜泣:“仲然哥哥……”
楚仲然于心不忍，心中却坚定决然:“我与父亲商议过与你的婚事。”
“结果……”
黛儿心中坠痛，脸色苍白。
楚仲然抱着她安抚:“是我不好，我已与母亲约法三章，只要我以男儿之身在女子军营里面闯出名堂，她就同意你入赘。”
“你相信我黛儿，我定然不会辜负你。”
颜黛儿不作声，只心疼他眼泪止都止不住。
楚仲然轻轻擦拭，温柔又心疼:“黛儿莫哭，等我。”
“仲然，我舍不得你……呜呜呜……”
楚仲然心中某种血脉被激发，看着她生成浓浓的保护欲:“别哭了……”
“扣扣——”门突然被敲响。
楚仲然擦擦眼泪，带着被打破氛围的怒意:“谁！”
“公子，八皇女要见窈娘。”
黛儿立马慌了神:“见我？”
这个传闻中无恶不作手段狠辣的八皇女见她干嘛？
难道是……
楚仲然安慰道:“黛儿莫怕，若是真的为那东西而来，倒不如将这烫手山芋扔掉。”
黛儿不傻，她读的书比他们多，看过权谋小说也不少。
此时，若是八皇女为账本而来，那说明其他人也会查到，她就不再安全了。
她点点头。
楚仲然拍着她后背安慰:“我陪你一同去。”
“仲然哥哥……”
“别怕。”
两人擦干眼泪，起身开门。
黛儿跟在随从身后一片紧张。
也不知道八皇女好不好相处。
会不会突然打人……
随从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到了，公子，夫人稍等。”
“扣扣——”
“进来。”清越淡漠的女声响起。
颜黛儿身子一颤，这声音听着就不好惹。
随从推开门示意两位进去，等人进去后关上了门。
颜黛儿进门后小心翼翼抬头，却见一容貌绝世的女子坐于桌前，怀抱琵琶随意拨动。
阿苡头都没有抬:“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好词。”
她早就打听过悦春坊的窈娘，就是那日在烤鸭店的现代人。
黛儿没见过皇室的人，此时听到八皇女cue自己，也只能回应:“谢、谢殿下。”
楚仲然从来不喜骄奢淫逸的八皇女，，他侧身将黛儿护在身后。
然而这一举动没抬头的阿苡根本没看见。
她又随意拨动两声，问道:“是你写的吗？”
黛儿早就说了不是，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写的。
可那些客人不认识她说的人，反而一传十，十传百说是她所作。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吭声了。
反正这个世上也没人会跑出来和一介歌女争论。
“不是，奴家说过是一位非常有学识的官人所做。”
“范仲淹吗？”阿苡随意吐出一人的名字。
演黛儿刚要反驳，什么范仲淹？人家是……
随后诧然抬首:“殿下？”
她可从来没说过白居易以外的诗人。
她突然大着胆子上前两步:“奇变偶不变？”
阿苡清笑一声:“符号看……”
“Vocal!”
颜黛儿尖叫一声打破。
“啊啊啊！！！”她激动地大跳起来。
楚仲然一头雾水:“黛儿，怎么了？”
突然这么激动。
颜黛儿这才想起来crush还在，立马恢复娇羞可人的模样。
“仲然哥哥……你先出去好不好？”
楚仲然不放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说完他眼神冷冽得朝着阿苡射过去。
可惜阿苡在调琴，根本没有看他。
“没事啊仲然哥哥……我相信八皇女殿下。”
楚仲然疑惑不解，她俩对的什么暗语，对完以后黛儿人就不一样了。
他欲言又止，但又见黛儿执意的模样，也只能作罢。
“好，我在外面等你。”
“嗯……仲然哥哥放心吧！”小眼睛眨巴眨巴。
楚仲然仿若被电了一般心口酥酥麻麻的痒。
“好。”
等人出去后，颜黛儿才原形毕露。
她蹭蹭蹭跑过去，围着阿苡左看右看。
“你是老乡吗？你是哪里的？哪个世纪？哪个省？”
“我说呢，外界都传八皇女性情大变，我都还没往这上面想!”
“你多大了？我今年刚满二十就过来了，马上都快毕业实习了！一个人孤苦无依的，你呢？”
“你若是比我小，我可以照顾你。”
“你也真可怜，怎么一下子进深宫了，要夺嫡不？那岂不是性命不保！”
阿苡听着耳朵里叽叽喳喳的，“你先等会说话。”
“哦。”
颜黛儿乖乖闭上嘴，用她那多愁善感的眉眼懵懂地望着她。
阿苡:“……”
这人……
有些难以承受她那双自带破碎感的眸子。
阿苡挣扎许久问:“ 你一直长得这么委屈吗？”
“啊？”
“对啊，我身穿来的，每天过得魂不守舍。”
本就长得破碎感十足，这一皱眉就更显得令人怜惜了。
“那你怎么混得这么差？”
“呵呵……”颜黛儿尬笑，她就一个普通人。
初来之时还有觉得有些还玩，在见识到“法律不齐，人命如草”时，那点优越感荡然无存。
见她不欲多说，阿苡也没深问，只问了她同楚仲然的关系。
颜黛儿娇羞掩面，灵动可爱，一副小女孩作态。
“就认识了，他说会为我从军，建出一番事业娶我。”
阿苡闻言点点头，第三视角却搜索不到关于她俩的任何消息。
望着她颇有怜惜。
寒暄过后，阿苡才切入正题。
“你手上是否有一个账本。”
颜黛儿扣着手指有些紧张，“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是否能保证我的安全？”
阿苡琢磨片刻:“手伸过来。”
颜黛儿不明所以缓缓将手伸过去。
阿苡的手覆盖在她手上，瞬间手心中散发出光圈点点，刺眼夺目。
“你，你不是人？”颜黛儿惊呼出声。
阿苡:“……”
你才不是人呢！
“别问太多。”
“哦。”颜黛儿一想也是，又乖软的点点头。
“ 我在小世界的能力有限，可保你一次死而复生。但不可滥用，秘法成功需要适合的场景，也有可能此生都不成功。”
“这么神奇？”颜黛儿望着自己别无二致的手掌。
阿苡给了她一点时间消化。
“账本呢？”
“哦哦哦。”黛儿这才回过神，将随身携带的一块布递给她。
“殿下，你要夺嫡吗？”
“不夺。”
“那你为什么？”管这么多？
多辛苦啊，她活着都难。
“搞事情。”
黛儿:“……”
好羡慕，她也想。
但也不能太麻烦别人。
努力！靠自己！
阿苡大致扫了扫那块布，这块才是核心，上面贪污数额，大小官员一一在历。
越看越知道一块布的分量。
她看了一眼什么也不清楚傻兮兮的颜黛儿。
“这布哪来的？谁给你的，赶紧和他绝交吧！”
要不是她拿到了，被其他人查到，她非死不可。
“啊？这么严重？”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处。
“我们是打算将这块布上交给女皇的，一直没机会。”
阿苡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膝盖。
“原本是打算换什么？”
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么危险的事。
颜黛儿闻言气场低落下来，眼睫下垂，半天不吭声。
最后吸了吸鼻子:“换个身份。”
颜黛儿在现代家庭幸福，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也考上了大学，选的还是自己喜欢的音乐。
之前，常常刷到帖子问:用你的专业穿越到古代能干什么？
刷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没想到一朝成真，到这里除了唱歌什么都不会……
古代思想封建，虽然她是女人，会唱歌依然为人不齿。
她从来不觉得唱歌跳舞有什么丢人，但这里是古代，除了“自甘下贱”的伶人，没人会选择从事声乐。
自从她为了存活，被骗进悦春坊，更是举步维艰。
虽然不曾失身，但那些恶心眼神的打量，以及世人等级分明的三六九等，声乐都不入流……
她每天都在忍受精神摧残，过得也水深火热。
阿苡对她有了恻隐之心，一部分因为她还小，一部分是察觉她与自己同样孤独，但大多数原因，还是她的长相。
“过些时日女皇狩猎仪式，须有歌舞随行，你能把握住机会吗？”
她也不是不能直接给她安排。
但八皇女刚得到账本，外界定然调查行踪，若此时悦春坊歌姬高升，难免不会惹人怀疑，引来杀生之祸。
给她一个消息，凭借她的天赋，应该不成问题。
若是不行，在偷偷卖另一个消息就是。
“我可以。”提及正事颜黛儿还是表情严肃的。
“甚好。”
“有什么问题可以差安豆豆找我，自己万事小心。”阿苡最后嘱咐道。
“你也认识豆豆吗？”颜黛儿问。
阿苡不知怎么回答，毕竟颜黛儿不知道剧情。
只是提醒道:“多和她接触。”
颜黛儿一头雾水。
阿苡又不能明着告诉她，只能等她慢慢反应过来。
颜黛儿实在想不出来，她又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什么男主女主。
如果有，她都穿来了，为什么自己不是，为什么自己还混得这么惨！
阿苡没再多说，将账本塞进袖子中，起身离开。
“你要走了？我还能见到你吗？”
又要留她一个人了。
孤身一人的那种恐慌感又席卷过来，颜黛儿眼睛都红了。
阿苡于心不忍:“你若想叫我，也可以差安豆豆请我，去烤鸭店。”
“好。”
“嗯。拜拜！”
这声“拜拜”给了颜黛儿安慰，她心底宽慰了不少。
等人走后她推门而出，楚仲然笔直地站在门口等她。
颜黛儿欣然一笑，或许这个世界可以不那么孤独。
……
今天阿苡回来的比较早，还能吃上晚饭。
顾以骞叫她回来，隔着老远就小跑扑向她。
“殿下……”笑得像花蝴蝶一样。
阿苡笑着展开双臂，随后怀中一重。
“等久了吗？”
顾以骞在她怀里拱了拱:“嗯……”
随后，他闻到了什么，甜蜜的笑意顿住，脑子一片空白。
他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松开她。
阿苡怀中一空，却见他眼角泛红，眸子湿漉漉的一脸受伤。
“怎么了？”他问。
顾以骞声音颤抖，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出泪痕，憋着嘴道:“殿下，一身的劣质熏香味，是去悦春坊了吗？”
阿苡瞳孔微扩:握草！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