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决定用长尾攻击白兮后方之人时，赤眼蛟龙从未想过白兮会撤回灵力屏障，注意力全然放到他的尾巴上来。
    修为越高，兽类的躯体就越是坚硬，对现在的赤眼蛟龙来说，断他一尾带来的痛楚，完全不亚于蚀骨之痛。
    此时的它深知，带来如今处境的，是不久前它的自负。
    它以为白兮为了维持灵力屏障，不会分半点儿注意力到它身上来。
    从这个想法产生开始，它就错了...
    “杀...杀了我...”
    赤眼蛟龙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败在它昔日胜过的人手中，如果不得不选择，它宁愿用死来代替长久的心理上的折磨。
    一截尾巴断裂带给它的不只是难以忍受的剧痛，更是体内力量的流失。
    除非那处伤口的血被止住，又或者血完全流干，否则力量的流失就不会停止。
    到了最后，它的结局依旧是死亡。
    倒不如...在如今相对还算体面的时候，结束一切。
    “我自然会杀了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没了半点儿价值的时候，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好不好？”
    瞥了眼空中的紫黑色光圈，白兮对着赤眼蛟龙说道。
    她知道，那光圈之后存在的，必然是魔族陛下的双眼，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在其视线之中。
    她在一点一点挑战魔族陛下的底线，等待后者被逼出来的那一刻。
    而后者，必然也知道这一点。
    “杀了...杀了我...”
    回应赤眼蛟龙的，却是无人搭理。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生命同样也在流逝...
    恳求的声音变得愈发虚弱：
    “求...求你了，我...我告诉你...你一个魔族陛下的弱点，你...就了结我吧...好...吗...”
    “什么秘密，你快些说，若是有价值，说完我就送你上路。”
    白兮压低了身子，用只有她与赤眼蛟龙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与此同时，收到她传音的慕卿尘也已在她与赤眼蛟龙的周围布上了一圈禁制，两者的对话，不会被禁制以外的人听到。
    防的...就是躲在紫黑色光圈后的魔族陛下。
    方才赤眼蛟龙的那句话必然已经传入了魔族陛下的耳中，至于后者是否会因此出现，就是个未知数了。
    但无论如何，禁制的出现都能为赤眼蛟龙说出秘密争取到时间。
    秘密的有用与否，对白兮来说都不亏。
    “快些说，别浪费时间。”
    注意到空中光圈不同于以往的灵力波动，白兮看着赤眼蛟龙催促道。
    她单手将少许灵力注入对方的体内，为其蓄力，以加快说话时的速度。
    禁制能撑住魔族陛下的攻击多久，禁制以外的几人又能与魔族陛下交手多久，这是个未知数。
    “我的血，不止会给魔族陛下带去好处，更多的是连他也不知道的坏处。”
    说到这里，赤眼蛟龙浑浊的目光清明了许多，
    “极天大陆上，那处封印我的地方，充满了成千上万种草药，有救人的好东西，也有...要人命的毒草！
    那里的几乎每一种草药，都成为过我的腹中之物，被我吸收，成为我血液的一部分。
    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濒死，我...终于炼成了万毒不侵之身！
    魔族陛下那个老东西强行夺走我的血液，因为修为的强大，他表面上没有受到血液中剧毒的影响。
    但...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不管是他丹田内的灵力到达极限，还是他极限使用自己的灵力，已经完美融合到他血液之内的毒素都会发作。
    他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在毒素发作带来的剧痛中死亡，要么，自毁丹田，直接阻断让毒素发作的源泉。”
    似是彻底失了生机，说完这句话，赤眼蛟龙就闭上了双眼。
    它有些艰难地微微偏移身体，使自己处在了一个脑袋完全倚靠在地面上的状态。
    它的四个爪子同它的脑袋一样，同样也不再使力，看起来已经做好了等待死亡的准备。
    “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把脑袋再向右移一些，这个姿势，死得舒坦些。
    我...实在没有那个再自己动的力气了...”
    赤眼蛟龙依旧双目紧闭，虚弱的声音让现在的它看起来竟是有几分可怜。
    禁制之外，魔族陛下已然出现，试图冲破禁制的他遭到了禁制之外一众人的阻拦。
    此时，交手双方都没有立刻要对方性命的意思，就算是魔族陛下，也只是以打破禁制为目的，同时化解着来自其他人的攻击。
    禁制内的白兮自然注意到了外界发生的一切，但她只是盯着地面上看起来快要死了的赤眼蛟龙，回味着对方刚刚短短的几句话。
    要求看似合理，却让人觉得没那么简单。
    虽然赤眼蛟龙的秘密已经说完，可白兮为它输送灵力以蓄力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作为灵力输送方的白兮，可以明显地感知到，赤眼蛟龙完全有能力完成小范围移动脑袋这个简单的动作。
    但它却选择了在这种时候撒谎！
    白兮观察着赤眼蛟龙的每一个微表情，按兵不动。
    没能等来任何回应的赤眼蛟龙终于耐不住性子，为了避免怀疑，它依旧保持声音的虚弱和双眼的紧闭，也就没有看到白兮如今审视的目光：
    “求...求求你了，临死前，我...我只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难道你也不愿意帮我满足吗？
    我告诉了你一个那样重要的秘密，难道...难道还换不来一点点的恩惠...”
    晶莹的水珠从赤眼蛟龙的眼角滑下，为它这可怜的模样又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你当我不知道现在的你完全有能力自己移动？
    就算真是体力不支，我再为你注入几分灵力，如何？”
    白兮直截了当，说道。
    “...是，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赤眼蛟龙的姿态放得极低，泪珠像是止不住一般向外流，
    “我确实还剩最后那不多的体力来做这件事情，但我不想我最后是累死的，我...我只是不想再死之前再受那些没必要受的罪了，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但除此以外，我真的没有别的坏心思，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