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宫外传来公公的高呼，众妃嫔赶紧跪下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行了，都起来吧。坐。”凌彻云坐上上位，脸色淡然，浑身散发着帝皇的威严。
    众妃嫔各自坐下后，凌彻云扫视了一眼他们，才冷冷问：“都在做什么？跪着的是何人？”
    皇后答道：“回皇上，跪着的是尚衣局的管事严公公。林太医诊断肃妃身子不适，是因为穿了尚衣局送过去的毒衣。”
    她抬眸看了一眼嘉妃，继续道：“刚才严公公招供，说是受了嘉妃的指使，故意毒害肃妃……”
    凌彻云仅一个眼神，严公公便吓得尿洒了一地。
    一股浓郁的尿骚味在厅里散发，众人不禁都掩了鼻子，皱着眉头，很是不满。
    嘉妃马上也跪了下来，神情依然不见慌乱：“皇上，臣妾冤枉。求皇上下令彻查此事，以还臣妾一个清白！”
    肃妃也跪下来，眼眶通红：“求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差点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凌彻云看了她们一眼，眼色变得犀利无比，对严公公喝道：“你说，下毒之事，到底是谁指使你干的？”
    严公公吓得身子一直在打颤，哆哆嗦嗦，支支吾吾。
    “说！”
    凌彻云一声断喝，严公公整个身子震了一下，低着头用力闭了闭眼睛，才重重磕头：“是，是谷，谷雨南……”
    “你胡说！”肃妃指着他怒道，“刚才你分明说是嘉妃指使你的！死到临头，你竟要改口？！”
    严公公这才像下了决心一般：“奴才，奴才确实撒了谎……”
    闻言，嘉妃一脸讥讽看向肃妃，眼神里分明藏着丝丝得意。
    在场的众妃嫔简直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还发生了反转。
    “狗奴才！”肃妃怒吼万丈，“谷雨南尸骨都没了，你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一个身上，到底是何居心！嘉妃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皇上……”嘉妃红了眼，哀哀地反驳，“肃妃，你为何要如此针对本宫？皇上，事关臣妾清白，请务必听严公公说完。”
    凌彻云点点头：“说。一五一十给朕交代清楚！”
    “严公公，你方才为何要诬陷于本宫？”
    严公公偷偷看了嘉妃一眼，硬着头皮道：“因为……因为奴才实在受不住了……奴才也是受了肃妃娘娘的指使，才会诬陷于您……”
    众人一片哗然。
    这反转未免也太离谱了！
    贼喊捉贼？喊冤的人，自导自演了这一切？
    被倒打一耙的肃妃，此时已是震惊不已。
    “狗奴才！你竟敢如此颠倒是非！”肃妃实在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严公公嘴角溢出血来，嘉妃冷眼乜了他一眼，讥诮道：“肃妃，为何不敢让严公公说完？此事难道真的是你自导自演？”
    “你……”
    肃妃脸色铁青，正欲反驳，又听嘉妃道：“严公公，皇上在此，定会为你做主，你一五一十说出来。”
    严公公白着脸重重磕首：“皇上，娘娘，是，是奴才，奴才不中用，顶不住酷刑……”
    凌彻云脸色阴沉，抬抬手示意一旁的太监过去为严公公松了绑。
    严公便自行把上衣脱下，只见他身上青绿一片，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可见确实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他血水横流的背脊，令人倒抽一口凉气。
    哪怕是在宫里当差的太监奴婢都是有尊严的，宫内决不允许随意动用私刑。
    虽然这些管束对于上位者而言，其实作用不大，各宫依然时不时会有被打死的下人。
    只是，惩罚下人虽然是各宫心照不宣的事情，但闹到皇上面前，还牵扯到两宫的妃子，此事的严重性便不言而喻。
    肃妃瞬间冷汗涔涔，跪在地上惊呼：“皇上！此事绝不是臣妾所为！”
    她怎么也想不到，原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最后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那你说说，你什么时候把他看管了起来？”凌彻云双手撑在膝盖上，身子往前倾，看着她，冷淡发问。
    肃妃愣了一下，为着凌彻云的不信任感到心寒。
    听荷却是马上磕头，赶紧恭敬回答：“回皇上！不关娘娘的事！自从娘娘中毒后，便一直卧病在床，奴婢在昨夜里才把严公公看管了起来。”
    严公公是尚衣局的管事，必定不能无故消失，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当肃妃决定今晨请安，才揭露一切的时候，才命人在他散值的时候，悄然绑了。
    嘉妃马上指责道：“你是肃妃身边的婢女，此事若没她的指使，你敢绑一个尚衣局的管事？要严刑逼供污蔑于本宫，一个晚上足矣！”
    听荷急得都快哭了，拼命磕头：“请皇上明鉴，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确实与娘娘无关！奴婢也只是命人把严公公严加看管起来，绝不敢动用私刑！”
    皇后似乎并不喜欢看到后宫互相攀咬，便对凌彻云柔声道：
    “皇上，臣妾相信此事未必与肃妃有关。毕竟中毒之人是她，她要问清楚真相未尝不可。”
    “但向来严刑逼供之词不可信。臣妾相信肃妃也深此道理，断断不会有此举动。”
    凌彻云点点头，伸手接过皇后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才道：“把看管之人叫来。朕要亲自问他。”
    身旁的曹公公马上上前问道：“听荷姑娘，看管之人是谁？”
    “郭简彬郭公公。”听荷连忙回道。
    曹公公马上示意小太监去请郭公公。
    谁知道，不足半柱香时间，小太监便急匆匆回来，脸色骇人，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皇上，郭公公，郭公公他，他自缢了！”
    曹公公大惊，请示了皇上，马上亲自前往查看。
    肃妃已是脸色大变，狠狠瞪了一眼脸色淡漠的嘉妃，心中自知大势已去。
    想不到她手眼通天，动作竟能如此迅速，把她团团耍了一番！
    不过片刻，曹公公也匆匆而回，连忙回禀：“回禀皇上，郭公公确实悬于梁上而亡。太医院已派人瞧过，死因无异。”
    凌彻云脸色阴云密布，沉声问：“肃妃，郭公公是你府上的人，你作何解释？”
    肃妃脸色惨白，眼看着他脸上浮现的怒气，只能苍白解释：“皇上，臣妾绝没有指使郭公公虐打严果武，更没有指使他污蔑嘉妃！”
    “严果武！你倒是说说谷雨南为何要下毒毒害本宫！”肃妃厉声喝道。
    严果武抖着唇看她，低声应道：“谷雨南告知奴才，娘娘曾因为不满他的医术，把他开的方子给撕了。因此他才怀恨在心。”
    “谷雨南曾救过奴才一命，奴才知恩图报，才帮了他一把。”
    多么严谨的逻辑！
    多么可怕的手段！
    想不到就连谷雨南的死都派上了用场！
    肃妃霎时间只感浑身无力，就像掉入了一个对方精心编织的陷阱里，四面八方全是利剑射来，让她避无可避。
    肃妃震怒：“谷雨南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把所有事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好高明的手段！”
    严公公不敢再说话，在场的人都感到凌彻云的震怒，自然也是不敢出声。
    倒是嘉妃，眼泪却下来了。
    只听她擦了一把眼泪：“肃妃，本宫想不通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陷害本宫！”
    “想来也只有三阿哥一事了。但是三阿哥尚且年幼，他根本就不会与二阿哥去争什么。你又何苦如此慌乱，非要逼本宫去死呢？”
    凌彻云深深看了肃妃一眼，那眼神令她感到有些惶恐。
    她万万没想到，嘉妃三言两语竟把事情引到了立储之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