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同言晔不欢而散，龙雪儿的心情降到了谷底。
    白杨本想叫她和言晔一起吃饭，却从侍者那里听到言晔已经回去的消息。他静默了一会儿，在图书馆中找到了龙雪儿。
    海洋星皇宫中的图书馆位于一层西侧，夕阳西下，绯红色的日光从落地窗射入，将坐在地板上的龙雪儿脸颊映照成橘色。
    她侧着头，虽是看着窗外但眼睛没有聚焦，涣散的眼神落在了不知名处。
    每当看到这样的龙雪儿，白杨总有一种下一秒她要消失的错觉。
    定了定心神，白杨在她旁边坐下：“和言晔谈的不好？”
    龙雪儿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窗外，没有立刻回答。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白杨用安静来默默诉说着自己对她的陪伴。许久，龙雪儿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后仰进他的怀中。
    “过程不算好，不过他并没有当场拒绝。”
    对于这样的结果白杨并不意外，在他心中言晔就是一个背叛者，对方既然选择了皇帝自然就不会再选择帮助他们。
    如今没有立即拒绝，估计是顾忌到在他们的地盘、怕自己这方当场翻脸吧。
    “你不要太担心了，如今我们和陛下刚刚达成合作协议，好歹算是蜜月期，至少在他们能够独立生产新型军舰之前是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
    “希尔殿下名义上是你的老师，还是内特殿下的父亲，哪怕如今他在中央星上的支持者少了很多，但他的安全至少有保障。”
    “是吗？”龙雪儿往他的怀中蜷缩起来，找了一个更具有安全感的姿势。当下态势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这种失控的感觉无论对于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前所未有。
    她擅长用已有的信息进行计算、求出最优解、概率最大解，这是龙雪儿一直以来做各种决定的方法。可现在这个方法已经不管用了，海洋星继续存在、被人毁灭、进一步扩大势力的概率几乎相同，根本就没有最优路线。
    龙雪儿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未来的十字路口，任何一个小小的变动都会让未来失控，走上她不想看到的道路、导向她不想见到的结果。
    她无法清楚的将内心的焦虑告诉白杨，因此白杨对于龙雪儿最近的各种反应是有些困惑的，还以为她是被海洋星的反叛吓到了呢。
    “对了，凌珊说她想先将婚礼准备起来，艾米莉则是想要整合一个传媒公司，以便用舆论对陛下进行施压。如果到时候陛下仍旧不让我爸过来的话，她可以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给两位陛下一点压力。”
    新型军舰虽然对于白杨和皇室双方都已经不再是秘密，但却是不能对大众公布的机密。白杨一方有这一点依仗，往日里又从来都是同皇室交往过密的形象出现在民众前，皇室说翻脸就翻脸总是要在舆论上吃亏一些。
    龙雪儿点点头，对于两位好友的做法没有任何异议。
    “你爸那边我也让人通知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说起这个白杨就有些生闷气，“他觉得结婚太仓促了，还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还能怎么回答，就说没有呗。他对我的偏见太大了，之前我好心提醒他不要回中央星、远离皇室的时候，他也是这个反应。我又不会害他。”
    听着他抱怨的口吻，龙雪儿忍不住笑了笑：“内特殿下逢年过节的就给他寄贺卡，龙磊和尤娜对皇室好感不低，突然听你这么说有疑惑很正常。”
    白杨嘀嘀咕咕了一句，龙雪儿没听清，估计是在说龙磊的坏话。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闲话，夜幕渐渐降临。有着白杨的陪伴，龙雪儿忽然觉得前路没有那么艰难困苦了。
    无论怎样，他们两人都在一起。
    *
    言晔一行人在海洋星待了半个月后启程回中央星。
    此次技术考察他们收获众多，不过技术上的事情并不是言晔最关注的，当然他更不在乎那位情报负责人铩羽而归。
    他在意的，只有龙雪儿跟他说的话。
    直到离开海洋星言晔都没有给龙雪儿一个确切的答复，而对方也似乎忘了这一回事，居然丝毫没有再问。
    她的以退为进反而让言晔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阿诺德是在同他沟通海洋星军工厂的事情时发现不对劲的。
    虽然言晔和阿诺德已经结婚，但两人是形式主义婚姻，严格遵循了分房睡的帝国贵族优良传统，日常交流几乎没有，至多当都在家时一起用个早餐。
    “你怎么了？”
    言晔茫然看他：“什么？”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到底听没听？”阿诺德皱着眉，烦躁之色没有丝毫遮掩，“自从你回来之后就奇奇怪怪的，白杨为难你了？”
    “没有，除了一开始和最后的离开，我们再没见过面。”言晔同样蹙眉，对于阿诺德的态度有些厌烦。
    “那是怎么回事？”阿诺德放缓了语速，犀利的看着他，“难道是龙雪儿为难你了？”
    言晔本就因为之前的谈话神思不属，猛地听到“龙雪儿”三字没有绷住，不自然的表情让阿诺德敏锐的抓住了破绽。
    “还真是因为她？你们之前不是关系不错？”
    言晔彻底冷下脸来，眯着眼睛：“你也说了是之前，现在什么样子你不清楚？”
    被他不客气的怼了一句，阿诺德的态度总算稍微收敛一些。他尴尬的咳嗽一声，继续问：“好吧，是我说错话了。你们怎么了，是技术上的交流有问题？龙雪儿藏着核心的技术？”
    “不是，她还不至于连这种东西都藏着掖着，尤其是在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扩散的情况下。”言晔头疼的揉了揉额头，阿诺德软下的语气让他忽然间心神俱疲。
    如果对方一直都采用冷嘲热讽的态度言晔或许会什么都不说，可阿诺德主动退让了，言晔反而想要征询对方的看法。
    毕竟，眼前这个人比自己更了解皇室一家子。
    “嗯……问你一个问题。”
    阿诺德：“什么？”
    “你说……以你的了解，陛下会放过希尔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