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送您去医务室？”
    赫尔·海姆露出如同孩童般天真的笑容，直看得努尔·加纳心里发慌，甚至一瞬间忘记了断指的钻心疼痛。
    “不...不...我没事...”
    “是吗？那就好...”
    赫尔轻轻点头与努尔·加纳擦肩而过，转头已经走远。
    努尔·加纳在这一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一下！”
    他急忙冲到赫尔·海姆的面前。
    “您...有什么事吗？”
    努尔·加纳的大脑飞速运转，明天玛塞因少将就会亲自带队来到伊斯特领，如果那份施策方案被递交出去，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肯定没办法善终。
    努尔·加纳敢肯定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赫尔·海姆在捣鬼，但是，归根结底，两人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不是你死我活的敌我关系。
    毕竟哪怕自己倒台，也轮不到赫尔·海姆升上去，他们之间完全可以达成利益交换。
    “那个...赫尔政务官，这次的物资供给，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忙。”
    被吉尔德尔提醒后，即便努尔·加纳再怎么高傲，也懂得现在是必须低下头的时候了。
    要想与赫尔·海姆和解必须先拿出诚意来，首先在态度上就必须做到端正。
    “不，请您不要介意，身为帝国的将官，自当为国分忧，这也是我应尽的职责。”
    “……”
    努尔·加纳拼命抑制想扑过去勒死赫尔的冲动——明明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现在还在这里跟我装出公忠体国的样子来了！真是让人作呕！
    见努尔·加纳陷入沉默，赫尔微微行礼：“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嗯？”
    “那个……我正好有话要对你说。”
    赫尔才刚走出几步，努尔·加纳又一个箭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可看着赫尔，又往四处看了看，要求人也不能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地方啊。
    要是被人看到的话，自己作为执政官代理的面子可就没地儿放了。
    “这里讲话不太方便...能不能换一个地方？”
    “哦，那就请来我的办公室坐坐吧。”
    赫尔先行进入到办公室，然后把其他下级政务官以及秘书官都请了出去，现在办公室只剩下他和努尔·加纳两个人。
    “现在也没有别人，你有话就说吧。”
    “……”
    赫尔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和刚才在走廊那副谦恭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我还真是被这个家伙小瞧了啊！”努尔·加纳咬着牙拼命抑制想怒吼的冲动。
    “那个……关于这份文件。”最终，努尔·加纳还是没有发作，他乖乖把手上那份施策文件递给了赫尔。
    赫尔刚拿到那份文件，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真是怀念呢，这份文件当初可是被努尔·加纳大人亲自签字盖章给否决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留着。”
    “唔……果然是你吗？”
    努尔·加纳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我？我怎么了？”
    “不要装傻！是你刻意留下了这份文件的底本吧？”
    “……装傻，是吗？”赫尔沉下脸，将手上那份文件“砰！”地一声重重扔在茶几上。
    随即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努尔·加纳，如同一头伺机扑上来的猛兽。
    那个模样让努尔·加纳向后退了几步，脸上也露出了示好的笑容。
    “那个...我是说，其实大家不用继续再打那种哑谜了，我知道是我的不对，那天在听完你的论调后，我其实也反思过我自己，现在看来，你当初的论断的确也有可取之处，我承认我的有些做法实在是太狭隘了，请允许我向你郑重道歉。”
    努尔·加纳一边抑制着心中涌出的屈辱感，一边咬着牙朝着赫尔深深鞠躬。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能请你把那份文件的底本还给我吗？”
    “我拒绝。”
    努尔·加纳仰起头瞪大了双眼。
    竟然被秒拒？！
    努尔·加纳自然不肯死心：“无论如何都请您帮帮忙！无论你要什么，只要是执政官代理权限之内的事，我都可以去办！我可以将你官复原职...不！我可以将你升为高级政务辅佐官！甚至是高级政务官！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全都可以去想办法...”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为...为什么！？”
    政务官也好，军官也好，但凡是帝国将官都是权力欲的集合体，没有人不想往上爬。
    越高的地位就代表着越大的权力，可以享受的待遇与特权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没有任何一名将官可以拒绝权力的诱惑。
    可是为什么赫尔·海姆却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因为你不具备高级执政官代理应有的素质，我呢，也不想让你这样的家伙继续高高在上地站在我的头顶，只有让你从这个位子上滚下去，才符合我的利益，也更符合其他人的利益。”
    “喂，你……”
    努尔·加纳见赫尔·海姆如此无礼，瞬间就气血上涌，可赫尔一个眼神甩过去，他又立马泄气了。
    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必须忍耐...无论如何都必须忍住！
    “如果你希望我从这个位置上下来，我之后就可以去向中枢写申请，要求调职，彻底离开伊斯特领，这样的话，你应该就能满意了吧？”
    赫尔用手指敲打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才嘟囔了一句。
    “好是好，只是...”
    “只是什么？！”努尔·加纳如同看到了黎明的曙光赶紧询问赫尔·海姆还有其他什么要求。
    赫尔沉吟着指了指努尔·加纳的面门：“我觉得有点高。”
    “什么？什么有点高？”努尔·加纳没明白赫尔的意思，以为他在指其他什么地方，于是回头左顾右盼起来。
    直到赫尔点了点面前的茶几发出响声，努尔·加纳才又看向赫尔。
    “我觉得你的头昂得有点高，我有点不喜欢。”
    这家伙在说什么？是想让我给他下跪吗？开玩笑的吧？我可是伊斯特领的最高长官啊！
    努尔·加纳感觉自己的皮肤在被一股屈辱的火焰灼烧着，那股想要把赫尔·海姆撕碎的冲动正在他的血管里肆意奔腾。
    冷静...必须冷静...现在不能感情用事的时候，必须冷静才能把现在这个不利的局面给扳回来。
    努尔·加纳挤出一张笑脸蹲在了地上：“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赫尔摇了摇头：“与地面相比，你的脑袋还是太高了啊...”
    努尔·加纳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喉咙不由自主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宰了你！我一定要宰了你！
    等这件事结束后，我要第一个摘下你的脑袋！
    拼命抑制住沸腾的憎恶，努尔·加纳将膝盖和双手，以及额头全部贴在地毯上。
    “这样可以了吧？”
    “不，我觉得好像还是昂得有点高。”
    赫尔说着走了过来，把脚掌放在努尔·加纳的后脑勺上，用力往下踩。
    “咚咚咚！”地面响起了硬物撞地的声音。
    “好痛啊……好痛好痛啊……已经不能更低了！”趴在地上的努尔·加纳呻吟起来。
    可赫尔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就这么一次又一次了踩了下去，直到努尔·加纳的鼻骨都被撞碎了，他面前的地毯上也被鲜血染红，他才停了下来。
    “咦……是我的心理作用吗？还真的降不下去啊。”
    说完这句话后，赫尔才兴致缺缺地坐回到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疯子...绝对是疯子...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现在必须忍耐！
    努尔·加纳勉强露出微笑，下一秒，他的两颗门牙就掉在了地上。
    直到此刻，赫尔·海姆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儿上...好吧，我也勉为其难破一次例，我们现在就来梳理一下母亲的状况吧。”
    “看看怎么做才能让我们双方都拿到满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