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久了，傅昇才知道许若还没有毕业，进公司陪客户吃饭是为了混张实习证明，他爸不愿意白给他开。
    许若读的管理学，期末时很忙，傅昇不让他来宁大陪着上课。
    许若坚持了几次，后来傅昇晾着他，不跟他说话，像是要开始冷暴力的样子。许若不乐意因为不重要的事情和他闹矛盾，慢慢就不去了，但每天的短信和电话都没有停过。
    许若追求他的那段时间，傅昇收到了比母亲去世后的十几年加起来的关心都多。
    那么真诚，看着倒不像万花丛中过的花花公子了。
    习惯很可怕，傅昇从觉得许若可有可无，到醒来没看见许若的消息都会胡思乱想半天只花了两个月。
    他的生活没有变化，只是多了个许若。于是课程不再无聊，兼职也不只是为了生计。
    期末考战线拉得很长，等全部考完需要两周。
    最后一堂考试在下午一二节，傅昇没有睡觉，直接从图书馆去考场。
    路程大概十分钟，傅昇提前半小时出发，在中途遇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傅鸢。
    他想径直走过，当然被傅鸢拦了下来。
    傅鸢红艳的指甲在傅昇眼前晃了一圈，最后扯了扯他穿过不知道几百次的衣服，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啧，真穷酸，也不知道怎么被许若看上的。”
    他可以对傅寅拳脚相向，因为他们都是男人。但对傅鸢，他没什么好说的。
    傅鸢就是一个被人利用的炮仗而已，平生最大的心机都花在了打扮自己身上，要说有多坏，没有。就是眼睛长在头顶，心气高得唯我独尊，脾气不好又不会尊重人而已。
    她的话，傅昇一边连耳朵都不入，和一女人计较，没意思。
    傅昇只是冷冷的说：“让开。”
    “我偏不。”
    傅鸢得了傅寅的指示，傅寅说只要她能来傅昇面前晃晃，就把她刚看上的一条水晶项链拍下来。
    她屁颠屁颠就来了，准备了好一番话羞辱傅昇。
    豪门恩怨她不懂，也不在意。一群人说得冠冕堂皇，什么私生子什么出轨，她都懒得听。
    都是在泥巴里滚过几圈的，谁比谁干净。
    她那爹压根儿不是东西，傅昇她妈到底是不是自愿当小三的还存疑呢。
    反正她觉得不是。她爹除了有钱，什么条件都不好，瞎了眼的女人才会跟他。
    傅鸢嘴上没把门的，思绪更是天马行空到处乱飘，压根儿没注意把自己母亲也骂进去了。
    傅鸢不让傅昇离开，无论傅昇往哪边走，她都会迅速地挡在他面前，除非傅昇一把把她推开，不然还真不好绕过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还有个考试，傅昇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
    傅鸢撩了一把头发，问：“说说呗，你是怎么爬上许少爷的床的？”
    “跟你没关系。”
    “不是好奇么。”傅鸢打量着他，实在不明白傅昇到底有哪点好，除了那张脸。
    她啧啧两声，好奇道：“难道是因为你在床上特别合心意？”
    “没时间陪你玩无聊的问答游戏。”傅昇压着火气，再次说：“让开。”
    “被我说中啦？”傅鸢掩唇笑了几声，嗓音轻蔑：“我就说嘛，他怎么能放着沈修沅不要，转来勾搭你。”
    沈修沅？
    一个没听过的名字，却让傅昇心头紧了紧。
    他下意识不想听下去，但傅鸢永远能和他对着干。
    “也对，要不还是许少爷会玩儿。吃不到国宴，吃点清粥小菜垫肚子也行啊。左右不会委屈了自己。”
    清粥小菜本人傅昇呼出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傅鸢，“我不打女人。”
    傅鸢当然知道，打女人的都不是好东西，这点她必须和傅昇站在同一战线上。
    傅昇又说，“你非要逼我破例？”
    “生什么气啊。”傅鸢知道他不会真的动手，有恃无恐地笑笑，“我不过是作为姐姐，好心提醒你几句。傅昇，像你这个层次的人，往上够不着，只能往下沉。你想要拉住许若的手，实在是太天真了。”
    “许若怎么追你的？陪你上课，等你下班，还是送你符合你消费水平的礼物？”傅鸢摇了摇头，直白地告诉傅昇：“他能做的，你身边的每个人都能做。”
    “在你面前的许若，是个敛去光芒的普通人。你进不了他的圈子，也该知道，许若也没想你进。”
    “别觉得现在许若对你好了，你就真的能被许若护一辈子。比起讨好他，不如顺着大哥的心意认错讨罚。至少我们是百分百讨厌你，但许若可不是真的喜欢你。”
    傅鸢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傅昇，别想着靠许若扳倒我们。他能让大哥给你道歉，就真的会愿意搅进这趟浑水吗？”
    “他只是跟你玩玩，他真正喜欢的，是沈修沅。”傅鸢说着便笑了一下，她是真觉得傅昇离他们的圈子很远，和傅昇说这些就跟天方夜谭一样，“算了，你大概连沈修沅是谁都不清楚。”
    她说了那么多，傅昇却连脸色都没变一点儿，还是那副疏离的样子，“你们既然那么清楚，还来找我干什么。”
    “提个醒，不想让你太天真。”傅鸢拍拍他的肩膀，“毕竟，我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傅昇往后躲开，“不需要。”
    “随你咯。”傅鸢说，“过家家么，总得玩儿够了才觉得幼稚。”
    “行了，今儿在你这儿刷的时长也够了。”傅鸢踩着高跟鞋往旁边的树荫底下站，拿出手机开始打字，向傅寅邀功，还不忘一心二用对傅昇说：“许若有过很多男朋友，每一届都谈得挺好。你会觉得他和每个人都在认真谈，但事实上，他每个人都不在乎。”
    “傅昇，别说你就是个穷学生，哪怕你真生在我们家，你也捉不住许若。”
    傅鸢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收起手机，又掏出粉饼开始补妆，嘴巴依旧没停下来：“我说这些不是在夸许若有多好，他确实吸引人，可这不代表我们碰不到他。”
    “是沈修沅太优秀了。傅昇，我一个对他没兴趣的人都明白，喜欢上沈修沅之后，再想对别的什么人动心，实在是太难了。你别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免得最后收不了场。”
    傅昇第四次从傅鸢嘴里听到那个陌生的名字，心口突然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