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眼盲心瞎

    老鸨到时,柳香雪早已泪流满面。
    楼下布谷声依旧。
    见此情形,老鸨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叹一声道:“说说吧。”
    “他,我……”
    窗外布谷声不歇,柳香雪只觉心乱如麻。
    “若是没想好,今儿便罢了。”说着,老鸨起身便要往外走。
    “妈妈,您为何那么不喜书生?”
    柳香雪的问题,老鸨半点不意外,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如此问她的。
    曾几何时,她也是乐意楼中姑娘们有个好归宿。
    可那些人哪个不是贪图姑娘的颜色与傍身银钱,即便她再三叮嘱,可到头来除去少有几个哭哭啼啼回来的,剩余不是草席裹尸便是被卖与暗门。
    尤其当年红极一时的小荷仙。
    当年她拿这些例子警告过无数姑娘,不过得一句,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得到幸福的那一个。
    偏偏事与愿违。
    柳香雪愣在原地。
    “怎么,觉得我危言耸听,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们源源不断给我挣银子?”
    老鸨嗤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觉得你与那些姑娘们不同,得上天眷顾,能遇有情郎。”
    初遇潘郎时,她真的这么想过,不过更多的是惶恐,惶恐她的身份,但是潘郎那些山盟海誓与体贴入微的关怀与不嫌弃直将她迷晕。
    今日种种,让柳香雪心下动摇不已。
    山盟海誓言犹在耳,他们分明那么相爱。
    柳香雪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窗外布谷声再度传来。
    老鸨眼中闪过不屑,“去见见吧。若所猜不错,多半是为要物件而来。”
    自来见过不少薄情负心郎的老鸨依旧被气的不轻,明明自诩读书人,却从不干圣贤事。
    这话听得柳香雪脸颊一红。
    她想反驳,那些东西是她自愿给的。
    往日种种浮现心中,一切事端的皆是因潘郎起,抬头看着妈妈似笑非笑的脸庞,柳香雪羞愧低头。
    见人如此,老鸨心中反而定下不少,只要能听得进去,便还有救。
    “只你在倚翠楼一日,妈妈便不会让人欺负了我的女儿去。”说着,老鸨伸手轻拍一下柳香雪的玉手。
    “去吧,我让翠儿陪你一起,万事有妈妈在呢。”
    原以为妈妈不过拿她们当赚钱工具的柳香雪听到这话,眼眶一酸,喊着翠儿回上一声,快步下楼。
    推门瞬间,柳香雪便已整理好情绪,带着两分惊喜与五分歉意看向潘稹,“刚有楼里姐妹过来,好不容易才脱身,让潘郎久等了。”
    咋就等的不耐烦的潘稹听着柳香雪说楼中姐妹,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虽快速笑道:“等雪娘多久都是值得的。”
    若换做往日,柳香雪少不得一番心疼。
    可今日种种与老鸨的话早已让柳香雪生疑,刚那一瞬的不屑,尽数落入柳香雪眼中。
    “潘郎近来温书可辛苦?瞧着都瘦了。”说着,柳香雪上前伸手替潘稹整一下衣襟,蹙眉道:“潘郎怎一身酒气?”
    “书院同窗非要拉着我一同去,我也不好一直拒绝。”说着,潘稹苦笑一声,抓住柳香雪一双玉手。
    “不说他们。一日不见雪娘,真真是如隔三秋。”甜言蜜语张嘴便来。
    换做往日,柳香雪早已羞红脸,奈何今日冲击太多,柳香雪缓缓抽出双手。
    “今儿日太晚,潘郎还是早些回去,等改日……”
    一句话不等说完,又被潘稹拉住手,“怎么,可是雪娘嫌弃我了,是我没本事,不能立即给雪娘挣个诰命夫人,又比不得那些大人……”
    从前这种酸言酸语,柳香雪不知听了多少,每每潘稹如此说,她总会将人拦下,一遍遍夸着他。
    如今再听,柳香雪满脑子都是刚刚街上听到的那句,只做出一副娇羞模样。
    等候许久,满心都是要带着帕子回去的潘稹并未察觉到柳香雪的异样,见人娇羞垂眸。
    朦胧灯影下看美人,潘稹不禁心头一片火热。
    知道眼下并非做些什么的好时机,潘稹忍下心中念头,不过两句话便转到道歉上。
    “都怪我那日回去神思不属,醒来就寻不见帕子踪迹……可对你有影响没?”
    若非听到街上自称相好并赠人贴身帕子,柳香雪早已开口安慰,最后不忘再送一方帕子。
    见人不接话,潘稹眉头微蹙,“雪娘可是怪我?”
    无需人回答,潘稹自言自语,不止字字句句责怪着自己不该如此不小心,见人不搭话,抬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扇。
    这种手段楼中姑娘用过不少,柳香雪又一心想要验证潘稹是否清白,不曾被骗过。
    柳香雪心下越发冷,面上不露半分,快速握住潘稹的手,“潘郎这是作甚,不过一方帕子罢了。”
    “当真不气?”
    柳香雪摇头,“我怎会生潘郎的气。”
    “雪娘有心事总是一个人闷在心中,若你真不生气,便再赠一方帕子给我,不然,我是万万不信雪娘口中所言。”
    说着,潘稹不忘拿之前因着他的缘故害柳香雪受罚的事情。
    浓情蜜意时不觉得如何,此刻柳香雪只觉遍体生寒。
    用过往之事让人心生愧疚,循循善诱,这些分明都是她们曾用在恩客身上的。
    “这……”柳香雪四下扫一眼,回头看一眼翠儿,“我现在身上并未带着帕子,不若改日我绣个荷包与潘郎。”
    潘稹如何肯依,他此次前来便是要带着帕子回去。
    不然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与脸面往哪里放。
    掩下心中烦躁,潘稹继续发力。
    无论话题如何绕,柳香雪始终不曾应下,眼见再无法周旋,柳香雪轻咳一声。
    身后翠儿上前,“姑娘,您这两日身子不适,熬煮的药已经又热了一次,不可再拖,妈妈说好亥时末要来瞧姑娘。”
    随着话音落下,“咚!咚!”棒子声传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潘郎快些回去,等我得了功夫便去寻你。”说着,在翠儿的拉扯下,柳香雪依依不舍迈回倚翠楼后院。
    潘稹张嘴还欲说些什么,木门咚的一声闭合。
    直将两人隔开。
    “娘的,晦气。”骂上一句,潘稹心不甘情不愿离开。
    这一声正落在有些心有不忍,步子慢下来的柳香雪耳中,心中潘郎谦谦君子的形象再一次崩塌。
    当初,她怎么就鬼迷心窍看上这样一个人。
    同样听到这一句骂的翠儿见柳香雪面色不善,开口道:“姑娘,妈妈还等着您呢。”
    柳香雪回头看一眼漆黑木门,门外冷冷清清,楼内莺歌燕舞。
    一扇门,隔开两个世界。
    原本就不该奢求的。
    柳香雪叹一口气,垂眸便见腕上红绳。
    元珤的话言犹在耳,女孩子也有自己的志向,也能走遍大江南北,拥有自己的天地。
    女子并非要依靠男人而活。
    柳香雪摸一下腕上红绳,勾唇一笑:“回吧。”
    见柳香雪面上带着一丝笑,老鸨心下纳闷,莫非又被那书生的花言巧语给骗住?
    老鸨端起茶盏,轻扫一眼翠儿神色,并不见愤懑,可见一切应在预期内。
    饮一口茶,老鸨问道:“如何?”
    “一切皆如妈妈所料。”说着,柳香雪自嘲一笑,“是女儿眼盲心瞎,才……”
    听着自我谴责,老鸨摆摆手,“眼下不是你自省的时候,贴身帕子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若非听到车夫与翠儿禀告,老鸨压根不会现在便来处理。
    人不跌跤,不会知道疼。
    柳香雪眸子一暗,“此事女儿会好好处理,绝不会影响倚翠楼和诸位姐妹。”
    一早留意柳香雪动静的牡丹听到布谷鸟叫便觉不同,随后见主仆二人出门,更是偷偷在暗观察。
    见人回来,快速闪身回房,架不住看热闹的心。
    犹豫许久,牡丹快速出门贴在柳香雪门窗上,正好听到这一句。
    当即推门而进。
    “你说不影响,就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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