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警局没有接手？”林姝然用肩膀夹着手机，翻出文件袋中的几张照片，照片的整体色调偏暗，但照片中央的断肢却能看得足够清楚，“这算杀人分尸了！”
    “案子是凰令接的，不是警局，”洛飞影深吸一口气，回答，“我记得，之前云徽那边接线的人告诉我，你刚跟了一个警局的案子？”
    “嗯，不过，我们毕竟初来乍到，接触不到更复杂的东西，”林姝然看完照片，最后将东西整理整齐，妥善收起来，“师姐，这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讯对面安静了一阵。
    “事情有点复杂，这件事，要想说明白，我估计得给你从我们接到这任务开始说。”
    洛飞影顿了下，给林姝然留时间消化，林姝然将事情线捋清楚之后，开口道。
    “之前不是说，凰令很早之前就解散了，为什么还能收到委托？”
    “解散是解散了，但很多东西还是藕断丝连的状态，”似乎是想起当初的禁忌，洛飞影说话语速放的很慢很慢，她似乎在顾忌什么，林姝然能感觉到她话中的字斟句酌，“你之前是不是遇到个女人，自称是凰令的？”
    林姝然沉默片刻，想起之前钟司城让她去看工地里的血，那时候确实接触到一个凰令旧人。
    那人叫什么来着？
    “焦缘，我之前看过个人档案信息，暂时住在连城附近的人，只有她一个。“
    洛飞影不说废话，继续道：“也是她之前在坑底涂凰令标志的狗血的吧？”
    林姝然应答，答完之后，又想起之前焦缘给她说的事情，大概是在凰令内部，也只有最上层的人才能清楚地知道更多的消息。
    还有那个像简历一样的、笼统的信息表。
    “师姐，之前有人给我说过，只有凰令内部的人，才对其他人的信息了如指掌。”
    “是，”洛飞影没有隐瞒的意思，通讯中传来纸业翻面的声音，估计是她在翻书，“小师妹，之前焦缘告诉你的，她是被一个以前的仇人缠上了？”
    林姝然愣了下，没听懂对方这话中藏着的语气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在洛飞影不需要她明白。
    “不算什么大事，就是焦缘以前执行任务时欠下的桃花债罢了，没有事。”
    林姝然信自己师姐的实力，能将事情处理好，于是换了个问题。
    “就是这个断肢的事，”林姝然拉回话题，“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断肢，”洛飞影顿了下，“这件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你要是有时间，去一下连城博物馆，就今天，见面之后，我跟你说。”
    林姝然从善如流。
    两人约在连城博物馆门口见面。
    连城博物馆，虽说是一家公家建造的、用来安放本地彰显历史的文物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却大部分都是私人的。
    “来之前，我跟这里的管理员打了招呼，”洛飞影靠在巨型摩托旁，墨镜遮了她大半张脸，见林姝然过来，她将口中烟夹出，“对方说了开放时间，让我们按着时间来。”
    林姝然朝博物馆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这大门给她的感觉不太对。
    “这里面，是不是有点脏的东西？”林姝然道，“这建筑给我的感觉不太对。”
    洛飞影放了一只手在她肩膀上，手掌微微下按。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洛飞影答，“里面存放的都是些古物，物件之上本来就容易有原主人的执念逗留，久而久之，就会形成自己的场域。”
    洛飞影解释完，先人一步走上台阶。
    “除了一些器物，里面还收藏有些奇怪的东西，就像之前我给你看的那些照片，就是在这里拍的。”
    “在博物馆？”林姝然更奇怪了，“我还以为是在哪个犯罪现场拍的，不过，师姐，残肢怎么会成为展品？”
    洛飞影没说话，两人走到博物馆建筑门前，玻璃门后，有人推门朝两人走过来。
    “二位好，”来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儒雅斯文，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之前馆长跟我说过，您二位过来，是要看‘特殊区’的东西是么？”
    “嗯，麻烦你了。”
    “应该的，不过那地方我估计没办法带两位进去，之前馆长交代了，不让博物馆的员工进去，到地方后，两位请自便。”
    洛飞影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了解。
    年轻男子将两人带到一处厚重铁门前，交代两人不要在这里待待时间太长，就离开了。
    “这地方阴气很重，”洛飞影抬手放在铁门上，冰凉的触感冻得人打了个寒颤，“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她回头看向林姝然，后者双唇紧抿，眉头深皱，脸上表情看起来并不舒服。
    缓和一会之后，林姝然终于开口：“乱七八糟。”
    “毕竟这里藏的都是古物，各种各样奇怪的气息掺杂在一起，不舒服很正常。”
    洛飞影摸出自己的剑。
    剑长三尺，通体血红，还泛着淡淡黑气，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脚底跟着冒凉气。
    “我用我的剑镇一下，现在呢？感觉怎么样？”她转头看林姝然，后者面上表情舒缓不少，“我的剑在震。”
    林姝然从混沌的状态中脱身，看向洛飞影的剑。
    “怎么回事？”
    “很正常，”洛飞影不以为然，只是挥起手臂，朝虚空划了一剑，紧接着又收回，剑刃划过虚空拉出的破空声闷响，“这剑陪我不少时间了。”
    林姝然看向自己师姐，后者双眸微微眯起，视线垂下看着剑的模样，竟然有几分柔情。
    林姝然被吓一跳——她从来没在洛飞影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情绪。
    “老伙计，是遇到不少熟人了吧？”洛飞影将剑竖起在自己面前，盯着剑身，“别怕，你能压着，不过是些蝼蚁罢了。”
    林姝然：“……”
    她好像有点明白她师姐为啥念佛了。
    “走吧，我的剑可以撑上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四个小时之内，我给你把所有的信息说清楚，接着就是找人了。”
    找人？
    这一段话说得林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洛飞影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将厚重铁门推开之后，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中很黑，唯有周围墙壁边缘嵌着的灯带发着虚弱的光，制冷装置运行给力，门刚一开，冷气便扑面而来。
    林姝然打了个寒颤——一个寒颤还没来得及打完，面前景象直接让她这寒颤变成冰封。
    “这是，之前照片上的断肢，”林姝然搓搓手，才找回一点知觉，巨大的惊骇感如同冰水一般，从头倒灌，直接将人身子浸满，“断肢周围那液体是什么东西？福尔马林？”
    “我不知道，”洛飞影也没学过现代医学，她只知道这地方煞气重，不宜久待，“这些罐子是十几天被人送到博物馆来的，当时有员工要打电话报警，被博物馆馆长制止了。”
    洛飞影走到一处圆柱玻璃管前，抬手贴在上面，感受着从断肢上传过来的煞气。
    “凶倒是不凶，估计这人被杀的时候并没有知觉，说不定还是开心的。”
    洛飞影表情严肃，配合着说出口的话，反而有种冷笑话的怪趣味。
    谁家正常人，都被杀了，还高兴得起来！
    林姝然：“……”
    “师姐，这人有可能是被熟人所杀，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所以会高兴？”
    洛飞影收回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嗯？”
    “师姐，这件事想要的结果是什么？为什么你之前说‘找人’，既然是‘找人’，让警局的人干效率不是会更高？”
    洛飞影没答话，她勾着手指敲了敲玻璃罐的壳，“噔噔”两声轻响。
    “这事找的是凰令，不是警局，委托人就是博物馆馆长，他不希望事情闹大，毕竟要考虑这边的声誉问题。”
    她简单解释了下，手指贴在玻璃上，上下浮动，林姝然盯着，看到罐子中的肢体也跟着她的手指上下移动。
    洛飞影凝神盯着肢体，表情严肃至极。
    林姝然没说话。
    半晌之后，洛飞影松开手指，轻轻叹了口气。
    “联系不上。”
    “？”
    “字面意思，”洛飞影若有所思，“不过，连你都能感觉到那种强烈的情绪了，为什么会联系不上，不应该呀！”
    林姝然表示，自己或许就是过来玩的。
    这念头刚一飞出去，洛飞影转头就看着她，拉着人的胳膊将人推到罐子前。
    “你能感觉到么？”
    “什么？”
    “按理来说，人在活着的时候，身子里每一个器质的部分，都会有它自己的灵气。”
    洛飞影顿了下，偏头朝林姝然看了眼，最后认命地收回目光，换了种通俗易懂的方式。
    “你可以理解，这块断臂，它是一个物件，但这物件中本来有个宝物，现在那个宝物不见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林姝然：“……”
    为什么我觉得您还不如不解释？
    “所以，委托人到底想要怎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