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爆炸

    清晨,海面被大雾笼罩。
    甲板上,舅舅和索朗次仁仅隔几步,也互相看不见对方。
    阿莲早早起来煮饭,被浓雾打湿的柴火冒起滚滚浓烟,呛得阿莲涕泗横流,并且不住地咳嗽。
    船舱里一阵烟雾飞散,索朗次仁的声音响起:“卓玛,你没睡好,昨晚。”
    阿莲放下手中吹火用的竹筒,见一团黑影来到炉灶前,“你,索朗次仁,你怎么知道。”
    “哎,我也没睡,听见你,不停地,不停地翻声,还叹气。”索朗次仁说。
    阿莲问:“外面冷吗?”
    “还好,还好,雾很大,很大,衣服湿透透了。”索朗次仁说。
    甲板上传来叮当声,“舅舅也没睡好,子弹,好多子弹,他拿起子弹,一个,一个地看,好奇怪呢!”
    阿莲问索朗次仁,“昨晚上你没吃饭,一定饿了吧。”
    “不饿,我真的不饿,我想那个,那个老伯,他肯定去了,去了天堂。”索朗次仁说。
    阿莲不再言语,这时,炉灶里的柴火“通”的一声着了起来,火舌舔舐着灶口,船舱里呈现红黄交错的混沌。
    “好大的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去。”索朗次仁说。
    “外面起风了,我们吃过饭,就差不多了。”不知何时,舅舅已进了船舱。
    “没有雾,我们就能上山!”索朗次仁自言自语。
    锅里煮的粥翻腾着顶起锅盖,於了出来。阿莲揭开锅盖,用木勺在锅里搅拌。索朗次仁探身往锅灶后面,寻找碗筷。
    三个人在船舱里吃过饭,海上的迷雾渐渐被风吹散,阳光并不强烈,反而有些惨淡。
    索朗次仁背起工具口袋,迫不及待地跳到海滩上;阿莲用一块蓝布印花头巾包住头,也跟了上来;舅舅依旧抱着猎枪,手里提着塞满子弹的布包,缓缓地走在最后。
    他们爬上崖顶时,雾已全部散去,阳光开始变得耀眼。
    岩洞封口的石板完好如初,旁边无名鸟的尸堆下,血迹也已干涸;阳光下,五彩斑斓的羽毛没有了昨日的生气。
    他们撬开石板,下到第一个洞里,看见老人静静地躺在原地,脸上的肌肉虽然塌陷,但不失清癯安详。
    阿莲和索朗次仁同时扑倒过去,伏在老人身上痛哭流涕。舅舅从二人身后绕过,来到第二个洞口,捡起地上的火把,借着渗进洞内幽蓝的光仔细看了一会儿,回身对他们说:“你们两个先留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阿莲抬起头,使劲吸了一口气说:“昨天这里味道也很浓,现在闻不到了。”
    舅舅取出火镰点着火把,索朗次仁跳起来说:“我和舅舅,进去。”
    舅舅摇头说:“听话,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如果里面的空气也像这里一样,我就叫你们。”
    阿莲担心地看着舅舅,“放心吧,孩子,即使毒气没有散尽,也不会有事,昨天我还把你们从这里背出去呢;阿莲,找块布,把老人的脸盖上。”
    舅舅说完,抬腿便跨进洞穴,索朗次仁窜到洞口,想去追随舅舅,却被阿莲制止,“听舅舅的,让他先进去,要是没事的话,他会叫我们。”
    索朗次仁略一迟疑,收回抬起的脚,背靠岩壁缓缓坐下。“卓玛,老人死了,还算数吧,他说的。”
    “什么?”阿莲取下印花头巾,盖住老人的脸,然后凑过来,也靠壁而坐。
    “送我回家,当然是。”
    阿莲擦了一把眼泪,微笑着对索朗次仁说:“只要是老人说过的,都算数,都不会变;我和舅舅一定送你回家。”
    索朗次仁把头沉进双膝,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朝漆黑的洞穴里张望,然后低声说:“我,相信你,但是......”
    索朗次仁的话还没说完,漆黑的洞穴闪起火光,伴随着杂沓的脚步声,舅舅喘着粗气从里面跑出来,并大声喝道:快出去,快出去。“
    索朗次仁和阿莲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舅舅有力的大手一左一右拉起,三个人惊慌失措地逃出岩洞。
    出了岩洞,索朗次仁咯噔停住脚,想回头往洞里张望,却被舅舅忽地一把扯开;舅舅拉着阿莲和索朗次仁又往上跑了十多步远,才停下来。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二人同时问舅舅。
    舅舅松开手,紧闭双眼,嘴唇蠕动几下,口里发出“噗”的一声;紧随其后,一声山崩地裂地巨响震得整个小岛都在颤抖,山崖上被震落的岩石纷纷坠入大海;一团尘烟从岩洞口冒出,形成一个厚重的烟圈,冉冉升上天空。
    “那是,什么,是什么爆炸?”索朗次仁惊恐地看着舅舅说。
    舅舅的目光,平静而淡然,“等烟尘落定,我们再下去。”
    “石门,你炸开了?”索朗次仁喘着粗气问。
    “那么厚重的石门,靠人力无法打开。”舅舅淡淡地说。
    “火药,哪里来?”索朗次仁追问。
    舅舅取下挎在肩上的猎枪,哗啦一声退出枪膛里的子弹,放在掌心;索朗次仁直直地盯着舅舅手里的子弹,摇晃着脑袋嘟囔,“原来,是这样的,难怪夜里,你不睡觉,哦......但是......”
    不知索朗次仁还要问什么,舅舅打断他,问向阿莲,“盖住老人的脸了吗?”
    “我用头巾盖了。”
    舅舅点了点头,目光在岛的四周来回巡视,“还好没有船只经过,不然听到声音,靠岸上来查看,那可就麻烦了。”
    索朗次仁和阿莲听舅舅这样说,都赶紧四处张望,果见除茫茫大海和他们所处的孤岛,什么都看不见。
    岩洞口还在不断往外冒着轻烟,舅舅走到洞口,伸手在轻烟里抓了一把,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眉头紧锁,“果然如此,石门打造得严丝合缝,又有毒气散出,眼下我们还不能进去。”
    索朗次仁绕到上风向,来至洞口,他的确是被毒气吓怕了,“是的,是的,很臭,这里很臭。”
    舅舅笑了笑说:“走,我们先回船里,等下午再上来。”
    舅舅没按原路返回,而是沿相反方向往山崖的阴面走去。阿莲和索朗次仁对望一眼,索朗次仁大声说:“舅舅,错了,路错了。”
    舅舅头也不回,“说不准路上能捕到猎物,那样我们今天就能吃到肉。”
    索朗次仁一下来了精神,大步赶上舅舅,“舅舅,舅舅,我会打猎,小时候,经常打,我们,有枪,都有枪,我,枪法,好,很准。”
    舅舅取下猎枪,回身递给索朗次仁,“小声点,那边有岩羊,我看到过。”
    索朗次仁接过枪,扭头朝阿莲扮了个鬼脸,嘴里发出嘘声;阿莲也飞快追上来,三个人弓着腰,踩着稳固的岩石,越过崖顶,轻声沿山脊向山脚走去。
    是的,的确有岩羊。
    当一只岩羊出现在三人的视线里时,三人迅速躲到一块岩石后面。
    它太过机警,似乎早就觉察到危险靠近,只几个跳跃,就从那片空地消失了。
    索朗次仁刚要起身,却被舅舅按住,舅舅在他耳边低语,“等等,还有。”
    真是奇怪,舅舅说什么,都是对的;约摸一顿饭功夫,又一只岩羊来到那片空地上,只是比之前的体型小了些;舅舅从岩石后面轻轻探出头,等岩羊消除警戒,低头啃食地上的草皮,他才示意索朗次仁瞄准射击。
    这会儿,索朗次仁却有些胆怯了,他迟疑了一下,把猎枪递还给舅舅。
    舅舅摇摇头,眼里满含信任与鼓励,自己深呼吸一下,暗示索朗次仁放松。
    索朗次仁稳稳地端起枪,屏住了呼吸,枪口冷冷地、寂静地瞄向岩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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