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芃摇了摇头，还是将贾宝玉、史湘云之事，说了一遍。
    林黛玉闻言，惊叹连连：“怎得，就到了这地步！”
    当年，大家一起在荣国府时，虽则，史湘云对她敌意满满，可是如今听到她的下场，林黛玉也是难免唏嘘不已。
    想到这里，林黛玉也是叹息道：“当年那么许多人，云妹妹这般下场，宝姐姐又是…”
    说到这里，林黛玉倒也说不下去了。
    她的上一世，不也是在贾宝玉与薛宝钗大婚之日，吐血而亡的吗？
    若是必定有人要死，为何就一定要是她呢？
    林芃并不知林黛玉心中所思，只以为林黛玉又心软了，于是劝道：“你又何必为她们可惜呢？”
    林黛玉摇了摇头，她并不曾为她们可惜。
    只是这个动作落在林芃眼里，只以为林黛玉并不认可他的话。
    林芃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须知，这每一条路，都是她们自己选择的。”
    林黛玉闻言，点了点头，事实确如林芃所言。
    这一辈子，薛宝钗有的选。
    她选择了进宫，却没有选择安分守己，最后更是选择被嫉恨蒙蔽双眼，最后才落得那么个下场。
    而史湘云，也不是没得选。她的叔婶都曾为她的终身筹谋……
    只有上一辈子的她，那个被困在大观园里的林黛玉，才没得选！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摆布，直到最后在那贾宝玉大婚之日，心如死灰，吐血而亡。
    林黛玉心中涌起一阵悲怆，但随即又是释然。
    这辈子很好，有疼她护她的哥哥，有了相伴一生的夫君，还有自己血脉延续的长子，她的人生早就与上辈子不一样了。
    “哥哥，谢谢你！”林黛玉的声音依然带着软糯的南方口音，但是话中的情感却深沉而真挚。
    这一日，林芃回到林府后，直奔主院而去。
    眼见着钱昭昭正在躺椅上跟伺候的人说笑时，连忙挥退了众人，自己则是一把拉着钱昭昭的手感慨道：
    “昭昭，我发现玉儿长大了。”
    钱昭昭还不曾看到林芃的表情，只是笑着答道：“老爷这话好生奇怪，妹妹如今都是做娘的人了，哪里还是闺中小女儿不成？”
    林芃轻轻摇头，眼神中满是欣慰与感慨：“不，我说的不仅仅是她年岁的增长，而是她内心的成长。”
    说到这里，林芃拉起钱昭昭，二人相携一起走到软榻上。林芃搂过钱昭昭，将自己的下颚抵在钱昭昭的头顶上，这才继续说道：“前头西北传来的消息……”
    林芃便将贾宝玉与史湘云之事，一一说了一遍。直听的钱昭昭大呼不可思议，顺便还评价了一句：
    “这消息要是传回京城里，史家其他的女儿很是不必出嫁了，一起绞了头发去做姑子算了！”
    一时又是感叹：“怎得就会有这等护糊涂之人！还有那贾政与王氏，竟也是个傻的不成？”
    “对了，”钱昭昭抱怨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那王氏，不是该在姑苏为公爹婆母守墓么？怎得跑去了西北，你又怎能容忍她一直在西北摆婆婆的谱呢？”
    林芃笑着摇摇头道：“让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王氏，为我父亲母亲做个守墓人，对她来说，堪比凌迟！”
    钱昭昭闻弦知雅意，立马跟上：“当她已经习惯了去做一个守墓人的时候，这个事情对她来说，就没了惩罚的意义了！”
    “可是不对啊，”钱昭昭扭过头，一脸的认真，“王氏这种世家培养出来的高门贵妇，怎么可能在守了几个月的墓，就被磨平了心气儿呢？”
    林芃笑着摇摇头：“王家养女儿，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不曾读过书，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风骨了。”
    钱昭昭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你不是说妹妹长大了么？这跟贾家二房又有什么关系？”
    林芃也立马反应过来，笑着说道：“竟是将话题给扯远了。今日我亲自去了一趟公主府，告诉了她贾宝玉和史湘云的事，本以为她会像过去那样，为她们的遭遇感到惋惜和伤感，但今日不同！”
    林芃的眼睛里满是欣慰：“今日，玉儿的反应可真是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钱昭昭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她坐直身子，好奇地问道：“哦？那妹妹是如何反应的？”
    林芃笑着将林黛玉的反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钱昭昭。
    说到最后，他用力握了握钱昭昭的手道：“这丫头，当真是个有悟性的！我不过是略提了一嘴，她竟是自己想通了！”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哪家的姑娘！”钱昭昭感慨地说道，“前几日，我娘家那边传了信来，说到妹妹也是赞不绝口！”
    林芃闻言，有些好奇的问道：“岳家怎得会说起了玉儿？”
    钱昭昭扭动了一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在林芃的怀里，然后说道：
    “你也知道，我娘家那头，走动的人多了些。这不，前几日有人把算盘打到了张家那位驸马身上了。”
    “说起来，这位常宁公主确实没什么运道，大婚这么许久了，还没传出个消息。”
    钱昭昭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同为正妻，对于那种妄图插手别人内宅的事情，她也是很不耻的。
    林芃闻言，却是大笑道：“是哪家动了心思不成？不过，这条路不成！”
    钱昭昭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怎知不成？难不成是张家那边发话了？”
    林芃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刚才，玉儿告诉我，常宁公主有了…”
    钱昭昭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急忙问道：“当真？妹妹说的？”
    林芃点了点头，微笑道：“她亲口告诉我的，说是今日太医才刚诊出的喜脉。此事虽不宜宣扬，但太后盼的紧，自然还是会有风声传出的。”
    钱昭昭松了口气，笑道：“那感情好，我是一贯瞧不上那等子人的！瞧着人家好好的，偏生要往里头插一脚，没得恶心人！”
    二人正说着，外头送来了一个帖子。
    林芃便顺手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东平亲王府送来的赏花宴？
    林芃望着外头的萧萧落叶，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时节，还有什么花儿可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