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呗，那就跟我们川川走。”圆号手眼珠子一转，把金莹推到钟吟川身边。
呵呵。金莹小幅度拽住钟吟川的衣袖，后者胸前衣襟立刻漏出大片肌肤，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
她触电般收回手，眼睛看地。
然后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走到男生聚会的屋子。
好消息是屋里黑灯瞎火，没人。
金莹手机响了，接起来。苏晓鸿在那头难掩兴奋地说：“到最外面的花厅来。都在这里。”
坏消息是——全团聚在一起了。
拉开半透明樟子纸门时，金莹的心跳快得像打鼓，原本还有些湿润的头发也几乎给臊气蒸干了。她问心有愧，怕行差踏错，落后钟吟川两三步，拉开和他物理上的距离。
扶着门框的清俊少年和低眉颔首的轻盈少女一出现，欢呼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
“好像新婚夫妻啊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小嘴抹了□□，当事人金莹捂着滚烫的耳朵，绕过钟吟川，躲进女生堆里。
她抱膝坐着，努力屏蔽大家七嘴八舌的起哄，并准确捕捉到两条不那么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是中提琴男生有点生气的维护，“别开这种玩笑。”
另一个是支持钟吟川和程娉婷的CP粉：“别瞎说，还有程学姐呢。”
金莹心被扎了一下，望着窗外的月亮平复心情。
下一轮游戏开始，简单的猜点数规则，参与游戏的人眉来眼去，在桌下交换情报。
钟吟川手搭在日式矮茶几上，微微偏头，“想套路我？”
人群嘻嘻哈哈，“机会难得嘛。”
钟吟川看看眼前明摆着输了的骰子点数，叹了口气，“真心话吧。”
“你女朋友是谁？”
多么有艺术性的问题，完全不给人含糊其辞的机会。
金莹小猫一样轻轻咋舌，心提了起来。
“无不无聊？”钟吟川好像是笑了，“就知道会问这种问题。”
“别打岔，直接回答。”
“就是！”
苏晓鸿都有些紧张答案，背绷紧了，人往前倾。这让靠着她发愣的金莹差点栽下去。
钟吟川环顾一周。
在所有面对着自己一脸八卦的人当中，倔强地不把脸转过来的某个人格外明显。
他嘴角一勾，“没有女朋友。”
“等下别针对我了，一次性解释清楚。”钟吟川停顿了下，手摩挲着直冒水珠的易拉罐，把冰冰凉的它攒在手里，继续说道：“程娉婷只是我妈老朋友的女儿，你们乱传会给人家带来困扰。”
“啊？”这是失望的CP粉。
“嗨！”这是心思活起来的部分人。
金莹手勾住塑料袋，在里面偷偷昧出来一罐饮料，也学钟吟川的样子，握在手心里面解暑。
没有对象啊……她一时不察，又被推向玩游戏的深坑。
“刚好惩罚的饮料也买来了。继续吧各位！”
金莹已经围观了几轮游戏，玩法原来很简单，就是赌运气外加一点小学生水平的数学计算。
她心想自己决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倒霉，然后就被命运女神温柔地掌掴了。
“又是我？！”金莹苦笑摇头，看向中提琴男生，“你问吧。”
刚刚对方有为自己反驳，应该不会问很犀利的问题。
中提琴男生沉吟两声，没有立刻向她发问。
这时候金莹终于察觉到大家伙神情中的诡异，那种嘴角想要拼命上扬又压下去的八卦神情，看的她汗毛倒数。
就连钟吟川都在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中提琴男生和她，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暧昧。
难道……？
金莹局促地缩了缩小腿。
中提琴男生难以启齿：“你、喜欢……什么样的？”
“哇哦哦哦！！！”
钟吟川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中提琴男生立刻红着脸修改了问题：“你会喜欢这个屋子里的人吗？”
苏晓鸿掩住嘴，“这什么场面我真没见过。”
金莹还是低估了对方问题的杀伤力，竟然把范围圈死在乐团内部，这对她而言就是送命题。
她想起之前起誓的玄学环节，不敢造次，哭笑不得地拔起易拉罐拉环，“我认罚。”
“咕噜咕噜。”
金莹以为会难以下咽，结果饮品带着浓浓的果味，喝起来非常畅快。
她用手背贴了下泛红的脸颊，靠向苏晓鸿，“好喝。你们都试试。”
这句话拉开试喝的闸门。
本来还有点尴尬的气氛，就这么被揭过了。
朦朦胧胧间，她有意识的最后一句话是钟吟川说的。
他的语气有点嫌弃，有点无奈。
“笨蛋。酒精度数不低的。”
谁是笨蛋……反正我不是……
金莹在如水的月光下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
清晨，鸟雀站在窗台，叽叽喳喳地叫早。阳光温柔地抚过肌肤，凌乱被窝里伸出的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阳光又不得。
金莹猛地坐起来，小腿屈起，被子缓缓滑下。
现在几点了？她手心攒紧，忽然手心传来一点异样的感觉，低头看去，怎么是一张白色的材料纸？
“老师很生气，每人必须在十点之前交上1000字的检讨。”苏晓鸿走过来给她整理衣襟。
金莹有些害羞地躲过去，摸索着重新系好浴衣腰带，“那不就是等下要收？！给我抄抄吧。”
苏晓鸿打着哈欠，“没问题，不过你得告诉我昨晚和钟吟川去干什么了。”
嘣！又是一枚重量级的炸.弹落下。
金莹敲敲脑瓜子，说实在的，现在太阳穴到眉梢那块还扯着疼。她重新躺了下去，“好晕啊……你在说什么？”
她的胳膊被苏晓鸿戳了戳，后者眯起凤眼，狐疑地打量她：“你昨天拎起钟吟川的衣领，把他丢出房间，说有话要告诉他……”
“不可能！”金莹对着天花板中气十足地喊了声，“他那个身高，我怎么可能拽得动？”
苏晓鸿呵呵：“那可不一定，酒蒙子的力量是正无穷。”
金莹委屈：“我不是酒蒙子。”
顶多算是一杯倒吧。
苏晓鸿女王似地抱胸，“别绕开重点。昨晚上你跟钟吟川干什么了，快点告诉我！”
金莹的面皮一戳就红，她用被角盖住脸，声音里充满着不可置信，“你没在骗我吧？”
晃动的影像在脑海中依次浮现，又沉寂。
为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
苏晓鸿轻柔地拍拍被子，“没关系。就算是告白，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金莹已经了无生趣，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先放我写检讨吧，回头想起来了一定告诉你。”
外面随时有可能会碰到当事人。
金莹探头探脑，确定走廊没有人影，才敢迈出房门。交完检讨外加被训了一顿之后，她耷拉着肩，又被吃了午餐回来的同学团团围住。
“你太勇了，居然敢非礼魔王！”
“……”
“昨天亲到了吗？”
“！”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个同学嘴里就有一个真假难辨的消息。
金莹觉得那年在舞台上被批评受到的惊吓都没有今天多，她真的记不清了，只能像一只百口莫辩的不倒翁，身上插满了旗子。
她的脸滚烫，捏着拳头奋力往八卦的蛛网外逃，“什么啊，我又不喜欢他！”
同学们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正经，有人低咳，“曹操来了。 ”
刚刚还义正言辞的金莹垮下脸：“……”
怎么这么倒霉的啊！
她转过身，钟吟川站在楼梯口，手扶着木梯，站姿挺拔但是颇有距离感，脸也很冷。
他好像心情不太妙。金莹难以控制地浮想联翩，会是因为自己吗？是因为她喝醉后可能也许大概“造次”了，还是因为她刚刚的失口直言？
她双手背在身后，掐住有些薄茧的虎口，心里渐渐冷静下来。
还是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怎么啦？”她主动接话，还若无其事地笑了下。
钟吟川这才微微偏头，眼里只有她的倒影，他可能用了零点几秒打量她，也可能只是一如既往地板着脸。
总之，她的心愿达成了。
钟吟川完全没有要提那场闹剧的意思，公事公办道：“都过来开会，老师要介绍合作校的指挥。”
金莹瞬间从旖旎情思中抽离出来，脱口而出：“那你呢？”
钟吟川沉吟了下，“是很不错的年轻指挥。”
金莹皱着眉看他，不会是因为被换这件事心情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