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军？
    誉王的封地就在冀州，这也是之前查东北军残余势力时，皇帝让裴奕重点关注冀州的原因。
    “你再说一遍，什么时间？”老皇帝问。
    “四个月前。”禁卫军回答。
    “时间确定吗？”老皇帝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确定，属下查得很仔细，时间上错不了。”禁卫军十分确定，“而且，尸体已经运回京城，兵部已经发了抚恤金，这些都有据可查。”
    “运回京城！”老皇帝重复禁卫军的话，“意思是，此人是京城人？”
    “是！”禁卫军回答，“是林伯爵府的旁支。”
    “回皇上的话，西北军的案犯宋校尉，也是京城人，和前御史台言官宋景先宋大人同族。”
    “安邑军的案犯也是京城人……”
    ……
    一番查证下来，老皇帝的怒气急蹿头顶，什么叫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他从军中起家，最知道军队的力量，上位之后各种手段防范……
    几十年了，他的结义兄弟一个宁愿将自己困在府中做一个小小的管家，一个因自己算计失误，一家惨死沙场……
    结果呢？自己心中的强大的高墙，早就被自己的儿子挖出筛子了。
    说实话，当初裴奕查出密信的时候，他心里的疑惑占据主导，心里有一丝丝的怀疑，觉得有人陷害齐王。
    因为他从小在京中长大，鲜少出京，即便出去也是去办案子，行程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他怎么会和各地驻军联系上呢？
    哪怕齐王妃将名单交出来的时候，他还觉得，这是一场阴谋，说实话，他心里是怀疑白霜的。
    因为自己查到东北军身上，查到身份不明的絮柳夫人，所以，白霜为了转移视线才污蔑齐王。
    原来自己一直误会白家人，他们才是对自己最忠诚的。从东北王白正举到郡主白霜，他一直误会他们了。
    老皇帝将各处的案卷翻到最后，那份名单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从京城出去的世家旁系子弟。
    齐王不能去驻军收买将领，所以他就派人去服役！
    老皇帝看着这些人的从军经历，齐王至少在八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八年前，老皇帝陷入沉思，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八年前做了什么，让齐王有这样的心思。
    “牛宰职呢？”老皇帝问，“他在齐王的势力里是个什么角色？”
    “这件事不太好说。”裴奕将所有人的调查综合起来看了一遍，“按照调查出来的证据，牛宰职涉入不深，但救驾的密信是从他府上出来的。”
    这是互相矛盾的事，按道理，若牛宰职真的涉入不深，齐王已经入狱，牛宰职应该明哲保身才对。
    可他偏偏要冒死联系各地驻军进京救驾，这就不可能涉入不深！
    “将牛宰职押送到北衙，你们好好审审！”老皇帝的眼里迸发出狠辣之色。
    牛启绪，枉费孤这么多年对你的信任！
    “裴奕，按照名单封府，不管本支、旁边还是远支，所有名单上涉及的家族，全部封府调查！”老皇帝命令。
    “禁卫军的人手不够，就从金吾卫调！”
    裴奕的眼皮微不可察地眨了眨，皇上愿意从金吾卫调人，说明他已经完全信任誉王。
    齐王已倒，五皇子志不在此，大魏的将来已经很明朗。
    “让大家都辛苦辛苦，不要让这些乌糟事影响过年。”老皇帝最后吩咐。
    裴奕领命转身出去，他要去找誉王帮忙，还有十天就过年了，靠他自己，肯定干不完！
    誉王接到裴奕的请求有一丝丝的不情愿，皇上性格多疑，按死齐王这件事有他参与，可能就按不死。
    誉王以自己要照顾有孕的王妃为由，拒绝裴奕的请求，裴奕没办法，来找五皇子帮忙。
    誉王妃肚子里可是真正的皇长孙，皇上期盼已久的皇长孙，誉王的借口，他可不敢反驳。
    宋府，裴奕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白霜也在，裴奕知道五皇子和白霜关系好，也不避讳白霜，将自己的请求说出来。
    五皇子一听裴奕的请求，二话不说就要将人赶出去。
    我的天，踩死自己皇兄这件事，他可不干。他可太了解自己的父皇，说什么不去。
    “裴大统领怎么不去问问皇上的意见？”白霜好奇。
    裴奕有些不好意思，“皇上信任我才将此事交给我，若此时我说办不到，岂不辜负圣恩，我不敢……”
    白霜的眼睛亮亮的，“办不到也不用说出来啊，适当的示弱就好，皇上自会体谅你的！”
    裴奕不明白白霜的意思，“请郡主指点。”
    “刑部的老黎，他之前办前御史台宋大人祖坟被挖一案时，不知裴大统领有印象吗？”
    裴奕听说过，那是个糊涂案，到最后也没查清。
    “还有齐王的前侧妃，姬氏遇刺案，黎主事查案的时候，遇到的可都是不太好说话的达官显贵，那些可都不是小小的刑部主事能查的哦～”白霜解释。
    裴奕皱眉，他不是不敢查，他是人手不够，需要身份足够的贵人帮忙……
    “黎主事那段时间可忙了呢～”白霜解释，“他的无助不单侍郎和尚书看在眼里，齐王也看在眼里，不用黎主事说话，他们主动帮他扫清很多障碍。”
    裴奕醍醐灌顶，“多谢郡主提点！”
    裴奕从五皇子府出来后，特意给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然后去北衙拿了份案卷来到御书房。
    老皇帝第一次看灰头土脸的裴奕，他在御前一直精神抖擞，何曾如此过……
    “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老皇帝知道，牵扯那么多人，还要在过年前结案，委实不容易。
    裴奕懂得分寸，他虽然让金吾卫帮忙，但仅限于查封、围困府邸，审案还是禁卫军的事。
    “回皇上的话，臣还可以，这些事，臣绝不会留到过年……”裴奕信誓旦旦。
    “那也不能将自己累倒了，你先去休息，剩下的孤让誉王来帮忙，你休息好了再过来，和誉王一起，明日孤让成王和福王也过来帮忙。”老皇帝吩咐。
    裴奕……还得是白霜，他一服软，老一辈的王爷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