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宝良这个穷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真的被安排到锅炉房里。
    第二天，杨总还为此特意开了个表彰大会。
    高度赞扬胡宝良同志“为人民服务”的精神。
    “胡宝良同志，虽然是京北优秀的大学毕业生，继承了优良传统，昨天刚来我们厂，就主动请缨，去条件最艰苦的锅炉房……”
    “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当代青年需要学习的精神，也是我们老一辈需要学习的精神……”
    “胡宝良同志，是我们的楷模，他的言行，将会指引我们前行……”
    杨总念着李秘书写的词，觉得越念越不对劲。
    在场的工人也听出来不对，纷纷小声议论，
    “这尼玛是表彰大会？”
    “表彰个屁，我看就是追悼会。”
    “嗐，谁叫他不开眼，昨天得罪了李秘书……”
    在礼堂正中央坐着的胡宝良更难受，胸前的大红花，和乌黑的眼圈，让他有些恍惚。
    原本好好的欢迎会，竟在姓苏几人破坏下，变成了现在这样。
    “好，现在我们给胡宝良同志颁发奖状和奖品。”
    杨总说完这一大串表彰词后， 拿过奖状和一个搪瓷缸，塞在了胡宝良手中……
    第二天，李秘书特意给贾耀祖打了个电话，说了“表彰大会”的事。
    “财神奶奶，李秘书他们也太狠了，明明是安排姓胡的去烧锅炉，非说成了自愿。”
    “这就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胡宝良一直觉得自己是大学生，能混个一官半职。李秘书能乐意吗？”
    昨天签完羽绒服的合同后，今天没什么事，苏觉晓让贾耀祖开车去了西山百货商店。
    “小苏老板，你要来买衣服吗？咱们店衣服可比他们好看多了。”
    卢晓燕一看橱窗里的衣服，不自觉和店里对比了一下。
    论服装，西山百货质量没问题，款式上还是老旧了些。
    不过，整栋大楼可就气派了许多。
    江城、临海的百货商店都是二三十年前开业的，都是苏式建筑，很有五六十年代的特色。
    楼层也不是很高，一共四五层。
    而西山百货，前几年才建成开业，外墙体是港城那边流行的玻璃幕墙，里面还有直梯和扶梯，十分现代化。
    尽管西山百货商店的规模和装修，没法和后世相比，但这绝对是华国目前最好的商场之一。
    女人，好像天生就喜欢购物，刚才还说衣服不好看的卢晓燕，一进去就被眼前琳琅满目的商品“勾引”了过去。
    “这件毛衣我奶奶穿一定好看，还有，还有那件，也好看。”
    “诶，晓燕，你等等我。”
    “财神奶奶，我怕晓燕迷路，一会儿门口见。”贾耀祖说完，屁颠屁颠去当卢晓燕的小跟班去了。
    苏觉晓看着两人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女人逛街怎么可能迷路？
    就算是路痴的女生，到了商场也好像开了雷达一样。
    齐思成牵着媳妇的手，也笑着叹了口气，“贾耀祖还没和晓燕说吗？”
    “就差一层窗户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捅破。”
    今天来百货商店，一方面是想看看羊城这边新款，另一方面，她想给齐思成买些东西。
    明天，齐思成就要直接从羊城出发归队了，下一车两人再见面，就得过年时候了。
    其实早在昨天，苏觉晓就已经盘算好要给齐思成带什么东西回部队。
    一件羊绒大衣，还有其他的御寒衣物。
    他们店内现在主要卖的就是羽绒服，和皮夹克。
    齐思成这种标准的模特身材，最适合穿的还是大衣。
    “思成，你试试这件衣服。”
    苏觉晓指着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这衣服剪裁不错，腰身处稍微往里收了一些，一看就是好东西。
    “行，都听媳妇的。”齐思成点头。
    说来也奇怪，齐思成以前也跟着他妈秦虹同志逛街，而且是江城百货那么大点的地方。
    每次刚逛一个小时，他就累得不行了。
    和他爸一起找个长椅坐下等人。
    现在，牵着媳妇的手，在熙熙攘攘的百货商店里，就好像在河边逛公园那么惬意。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齐思成没想那么多，他只觉得现在很幸福。
    和其他女装柜台比起来，男装柜台，特别是卖羊绒大衣的这边，人少了很多。
    男人本来就没有女人那么喜欢打扮。
    有几对夫妻也看好了大衣，问了价格后，连试都没试。
    羊绒大衣是真贵。
    一件普通的呢子大衣就要一百七八十块了，这件大衣要一千多块。
    大多数都是工薪阶层，一般人是真舍不得花半年工资买一件衣服。
    “同志，那件衣服能拿给我看看吗？”
    “哦，这件啊，这件一千一百八，进口的。”
    苏觉晓还没开口，不知什么时候，身边挤过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这个女人脚上穿着高跟鞋，手上戴着好几枚戒指，一个大大的墨镜别在衣服领口处，身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港城贵妇的味道。
    “这件先给我看看。”一开口牛气十足。
    售货员天天在商场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练就了所谓的火眼金睛，这贵妇虽然是第一次来。
    可一看就知道是真能消费得起的。
    售货员无视什么先来后到的规则，拿过衣服直接递给了贵妇。
    “诶？同志，这件衣服是我们先问的。”
    苏觉晓拦住了售货员。
    “哦，我没听见，人家先看看吧，反正……”
    售货员想说，“反正你也买不起”。
    但回头看见齐思成眼底的阴寒，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昨天苏觉晓刚跟杨总签了三百多万的合同，今天就被售货员觉得买不起一千块的大衣。
    苏觉晓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这种以貌取人的售货员太多了，大不了换一个商场买。
    正好西山商场对面，就是羊城最贵的东百。
    “思成，我们去对面逛吧。一会再来门口找阿祖他们。”
    两人刚要转身往外走，贵妇带来的小男孩竟突然拿着手里的玩具砸向苏觉晓。
    她本能地躲开，别在身上的太阳镜掉在地上。
    小男孩竟然笑嘻嘻地冲刺，直接狠狠踩在了眼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