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

    群臣走后,封贵端着参茶从侧殿出来。

    “殿下为何不……等到您的登基仪式完毕之后再说,当下敲打,岂不是打草惊蛇。”

    楚王接过参汤,神色疲惫,摇头道:“蛇早就出动,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封贵微微皱眉,眼神不解地看向楚王。

    自从文帝崩逝后,他心中便一直不安。

    “唐总丞今日同胡丞相针锋相对,似乎是有意而为之。”

    楚王靠住椅背,将参汤放到桌上,道:“他当然是有意而为之,不仅是有意警告本王,也在警告柳华。”

    封贵抿唇,道:“既然是柳华,为何殿下还要提晋尧唐氏的事。”

    楚王捏了捏眉心,转头看向封贵,笑道:“先皇在世时,京城上下对你的风评可都是阴险狡诈,手握重权,怎么今下,又事事不解了?”

    封贵暗暗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苦涩,道:“下官愚笨,当初先皇指导,才算在宫里勉强站住脚跟,如今陛下崩逝,独剩贵一个蠢人在世上。”

    楚王闻声沉沉叹了口气,道:“你也是个苦命人,不过有些事需要你知道时,本王必然会知会于你,今下你的任务就是派人好好看好唐总丞,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

    封贵点头,道:“殿下放心。”

    封贵走后,楚王一个人坐在空荡的议事厅里,神情恍惚,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同兄长一同在外室等父皇议事出来。

    打打闹闹的样子,被父皇看到又要挨批不稳重。

    那样的日子,那样的父亲和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方才封贵的话,如今偌大世间,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独活。

    ————

    妙洲城外的一片空地,被改成了练兵用的校场。

    原本微弱的军队,如今已经发展成为八万人众。

    此地不仅灾情有所缓解,街上流浪乞讨的流民少了,田间地头耕地开荒的人多了。

    百姓心中皆是感激端王的所做之事。

    清早,郭启为本要去军中校场,怎料刚走了半个时辰后,又火急火燎地跑回来。

    胸口起伏,嘴里喘着粗气,道:“殿下!出事了!”

    江云扬抬眸,道:“出什么事?”

    郭启为平复心绪,道:“暗卫来的探子报,京城派出一队死尸傀儡,距离妙洲不到百里。”

    江云扬淡淡点头,似乎是意料之中,和上手中书册,道:“看来,他们是为了库丰而来。”

    “库丰!对,肯定是库丰的人给京城放下的消息!”

    郭启为眼露担忧,道:“死尸傀儡一人可挡千人,殿下……情况危机,恐怕会伤到城中百姓。”

    江云扬起身,白皙修长的骨指轻轻打开窗户,透着暖意的一缕阳光投射进来,打在他的身上。

    闭目深吸一口气,道:“启为,你派一队暗卫,沿着山路将他们拦截住。”

    郭启为面露难色,道:“傀儡人数众多,即使全军出动,恐怕也难与其抗衡……”

    江云扬摇头,眼眸平静如春日平湖,道:“不必与其抗衡,你只管带人将他们惊动便掉头回来,轻装上阵,不可与之交锋。”

    郭启为见江云扬胸有成竹,抿唇相信他的决断,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言语之间,便不见郭启为身影。

    许清柏听到两人全程对话,从隐秘处走出来。

    “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江云扬手指轻抚腕上银镯,转眸同许清柏道:“清柏,你立刻带人赶去绵州城外,金戈铁马,气势闹的大一些。”

    许清柏嘴角依旧是放荡不羁的笑容,道:“就等你这句话了。”

    “务必准备充分,平安归来。”

    “我的殿下,您只管等末将的好消息,这次定叫他们,野火吹不尽,春风吹皆亡。”

    ————

    尸身傀儡的队伍行动的很快,不到半日便行至数十里。

    为首的黑衣人,身跨高头大马,腰间配着弯刀,领在队伍的最前面。

    队伍行至一处隐秘山谷处,高处山岭之中射出千发箭矢,割风而出,直直向他们射来。

    黑衣人身形躲得极快,勒紧马绳,眨眼间借着山势躲到一处隐秘的巨石之下。

    而身后的傀儡则是分毫未移的站在原地,锋利的箭,射穿身体,却没有丝毫反应。

    黑衣人紧皱眉头,躲在一旁,跟在身旁的手下紧靠左右。

    “大人,他们是不是端王的人?”

    黑衣人仰头,望向峭壁之上埋伏的队伍,憋着心里怒气,道:“在下途径此地,不知因何触怒诸位,还望放我们离开。”

    “……”

    悬崖之上没有分毫回应,就当黑衣人忍不住想探头出去的刹那。

    破风而出的箭,割裂空气直接射穿黑衣人的肩膀。

    温热暗红的鲜血顺着箭身不断往下流。

    箭尾处却带着一张纸条。

    “滚出妙洲,保尔全尸。”

    黑衣人因疼痛而紧紧捂住肩膀,看到纸条上的字,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拳砸到一旁的石壁之上。

    “高泽!你给我等着!”

    过了许久,手下再次打探回来,道:“大人,那批人已经走了,另外……前方二十里有我们探子送来的急报。”

    黑衣人咬牙,道:“念。”

    “端王似乎得到傀儡到来消息,已派召集所得九万大军挥师向南,如今快至绵州。”

    “什么!绵州!”

    黑衣人声音陡然提高。

    手下看一眼首领肩膀上的伤口,道:“大人,如今您身上有伤,不如我们先到妙洲……再去追他们。”

    黑衣人眉头紧皱,默然抬手,咬牙闭眼,借着寸劲,一把将肩膀上的箭头拔出。

    “摁!”闷哼一声。

    血肉撕裂后,鲜血不断涌出,手下眼疾手快,拿出帕子一把将伤口堵住。

    “大人!”

    黑衣人身形略微踉跄,随后摇摇头,勉强扶着石壁坐下,道:“没事……赶紧整治行军,去绵州!”

    “大人您身体撑不住的!更何况这有可能是端王的调虎离山之计!您要三思!”

    黑衣人脸色苍白,额角不停冒出细汗,忍着疼,呵斥道:“你费什么话,端王母族出自南境,他一旦退往南境,更是如鱼得水,抓都抓不到。我们带的是柳华大人派指的先令君河,战无不胜在手,有什么好怕的!”

    手下低头,被黑衣人训得不敢说话。

    一场突袭,惊魂未定,黑衣人带着身后的傀儡军队,掉头往绵州方向走。

    郭启为按照江云扬说的做了,一队人潜伏于山腰高处丛林处。

    眺望傀儡队伍,见他们调转方向,心中似乎才明白江云扬的意图。

    随后便也赶忙带着回妙洲。

    翻身下马,还未进门,便瞧见江云扬昏倒在正堂之中。

    “殿下!”郭启为脸色大惊,急忙跑上前,轻轻晃他的肩膀。

    不知过了许久,江云扬才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带着沙哑,道:“启为,你回来了。”

    郭启为赶紧扶江云扬站起来,到一侧的椅子上,脸色凝重,道:“我去找大夫!”

    江云扬脸色苍白,费尽力气叫住他。

    “启为!别去,不要多生事端。”

    郭启为停住脚步,手掌紧攥成拳,眼露不忍,道:“殿下,您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

    江云扬费力扯动嘴角,笑道:“你别这么紧张,不过是前些日子有点风寒,浑身提不上力气,放心吧,我的身体,我比谁都要清楚。”

    即使没有今日这些不平,他也照样会被尸毒蚕食,痛苦而死。

    如今能在最后,做上些有用,且值得的事,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郭启为抿唇,道:“穆大人说过……”

    江云扬原本笑意的脸上瞬间沉下来,伸手捂住嘴巴,费力咳嗽几声,道:“一个不听话不够,还得再来一个?”

    郭启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默默低下头。

    穆明于他而言,是不可言说,不可触碰的禁忌。

    “属下知错了。”

    江云扬叹了口气,如今浑身依旧使不出力气,身上冷汗反而越来越多,转眸看向内室,道:“启为,你帮我去外袍口袋里,拿瓷瓶来。”

    郭启为连忙起身。跑过去将药握在手里,备好温水,递到江云扬面前。

    江云扬接过药丸,过了许久眉毛才算稍稍平缓下来。

    借着椅把,站起来,道:“我昏倒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郭启为若有所思,点头道:“是……”

    江云扬看出异样,道:“有问便说。”

    郭启为点头,心中犹豫许久,鼓起勇气开口,道:“殿下,先令君河的傀儡一人可抵千军,为何让许公子孤身一人去绵州?”

    江云扬披着外袍,将方才昏倒时划落的花瓶扶正。

    “当今之世,除了穆家镇守的是先令君河外,其他皆是仿品,若都是如当年傀儡一般战无不胜,再多的军队也不够他挥霍。”

    “殿下的意思是……这些傀儡是赝品,不是不可战胜。”

    江云扬抬眸,道:“对也不对,他们潜心研究了那么就,定然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只是能派来绵州的,不过是些毛毛雨,清柏带兵解决,想必不是难事。”

    郭启为被一下子点醒,道:“殿下,咱们何时去绵州?”

    江云扬眼眸平静,道:“不急,如今有更重要的事,交给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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