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娜，你能不能快点？”
这天王鸿涛带着张娜去告示栏张贴告示，本来这活安排下面人干就好了，不过王鸿涛想着熟悉下流程，决定全程跟进。
告示的内容不用管，都是老生常谈的东西，沿用以往的，只需修改一下时间和招聘的类别人数，改好就可以贴出去了。
贴告示也很简单，自己厂的门口，还有所在地的街道办告示栏张贴一下就行，至于说什么下乡镇招聘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城里都还这么多没工作呢，哪顾得上乡镇的？
“来了来了...”
王鸿涛背着双手走在前面，后面张娜一手拿着招工告示，一手拿着浆糊、刷子等，其实也就一只手能拿下来的东西，但张娜总是能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把自己搞得可怜兮兮。
“东西给我，你站远点帮忙看下糊的正不正。”王鸿涛接过东西吩咐道。
“哦。”
因为轧钢厂每年都差不多这个时候招工，所以招工的告示才刚贴好就有很多人围了上来。
其他街道的也有过来碰运气的。
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前面的能不能帮忙念念啊，这告示上都写的什么？”
“不知道，老子不识字!”
“不识字你挤那么前面干吗？把位置让出来让识字的过去！”
后面有识字的挤过来：“招…招…….”
念了两个字后他就不念了，改为默读。
念字念到一半，可把后面人急坏了，忍不住催促：“这招招…到底招什么啊？你倒是接着往下念啊！”
“对不起，我就认识那个招字！”
说完那起先念字的人便脸涨得通红，像羞愧又像激动似的从人群当中退出来，然后飞快地往自己家跑去。
接下来连着好几个人都是这样，念字念一半卡壳了。
眼看着情况不对，王鸿涛示意张娜站出来念告示：
“招工启示：
今红星轧钢厂因业务需要，特向广大社会招收基层建设工人若干名、要求……
报名、资格审查、面试、体检、
待遇从优，如有意向者请携带相关证件到红星轧钢厂门口等候报名，报名时间仅限今天。”
张娜读完底下顿时一片哗然。
“轧钢厂终于招工了！就说刚才那小子怎么念一半不念了！”
“没错，那小子我认识，南锣鼓巷90号院的，高中文化，我还说这小子书白读了呢，连个告示都不会念，感情是装的，真孙子！”
“快别在那墨迹了，赶紧回家取证明去。”
“对对，不然等慢了人都招满了。”
…
这时，底下有个青年男子却是盯着张娜愣神，这不龙哥家的二妹吗？怎么跑这儿来了，看样子好像混挺不错的，不行，我得通知龙哥去！
……
下午一点，红星轧钢厂62年的秋招正式开始。
招工处就设在轧钢厂的大门口，报名人早早地排起了队伍，足有上百米长，而且还在不停的有人往这里赶。
王鸿涛眉头一皱：“孙全、梁建设，你们俩在旁边再支两张桌子，帮老赵一起审核！”
“好的王科长。”
…
“报什么职位？”
“那个…普工。”
“年龄。”
“33。”
“到底多少？证件上有写着，别想着蒙混过去。”
“4….42。”
“基础工人只收18到30岁的，你这42超了啊，厨艺有没学过？食堂帮厨倒还够格。”
“没上饭店学过，自己家里烧过饭的行不行？”
“那可不行，在家的谁没烧过？下一位。”
“哎领导、领导…..”
……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轧钢厂初选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年龄做假的，有虚报学历的，还有吹牛皮谎报技能等级的，一个个全想着蒙混过关。
最后还是把保卫科人喊来，吓唬他们不老实就抓起来，报名的人这才老实。
其实也是这些人想太多，过了初选还有二选三选呢？
诸如文化技能考核、政审、体检等等，哪那么容易蒙混过去的？
经过两个来小时的筛选，总共有八百多人晋级到了下一轮，这八百个人还要反复筛选，最后轧钢厂只会取其中的四百人左右。
“好了，刚签过名的同志可以留下，准备接受下一轮的考核，没签过名的都可以回去了。”
场上哗啦啦一下子少了大半人。
“啥？还有第二轮？”
“废话，之前怎么样都是你们自己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自然要手底下见真章了。”
“考不考？不考就当你主动放弃了。”
“考、考….”
剩下的人知道马上就是决定命运的时候了，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二…二丫头！”
这时场下传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接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瘦削老头带着两个小伙子朝这边走来。
张娜就像看见多吓人东西似的不住颤抖，接着躲到王鸿涛身后。
“二丫，别躲，我已经看到你了！”瘦削老头大声喊道：
“好你个二丫，劳资找了你整整三个月啊，今天可算给是你找着了！”
“老大、老三，去把二丫头抓过来！”
“是，爹！”
……
张老大张老三看到张娜身边几个劳资科同僚时不自觉停了一下，但一想到带回张娜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又坚定地向前迈步，绕过王鸿涛就想去抓张娜。
王鸿涛一手一个把两人扣住：“干嘛的你们？无法无天了是不？”
“保卫科，保卫科的人哪去了？”
“领导，您不能这样啊领导。”张老爹看见老大老三被扣赶忙冲上来解释：“这丫头是我女儿，我是张娜她爹，亲的，这俩是娜丫头的哥哥弟弟。”
“我们都找她找了快三个月才把她找着。”
“当爹的教育女儿，这你们可管不了吧？”
张娜站在王鸿涛身后紧抓着他的衣服，小脸发白，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你要是在家里教育我自然管不了你。可这里是轧钢厂！国家重点建设单位！”
“敢来我们这闹事，胆挺肥啊你？！”
“崔大可！”
“在！”金牌狗腿在需要他的时候从不会缺席，敬了个礼谄媚道。
“去，给他两耳光，让他长长记性！”
“是！”
崔大可听见王鸿涛的吩咐想也不想，上去就是啪啪两个大嘴巴子，直打得那老头眼冒金星。
“长记性了没？”崔大可边训斥边对着张老爹使眼色，接着从王鸿涛手里接过张老大张老三，拉到一旁好生宽慰。
领导怎么吩咐的你怎么做，这样只够给及格分的，崔大可显然不满足于此。
揣摩领导的用意，搔到领导的痒处，把领导舔舒服了，这才是他想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