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误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楚长欢说什么,他就照做。
她说她想死,他就真的不给她继续用药了。
她说她想喝酒,他就真的给她买了烈酒,还贴心地给她摆了一桌子的酒杯,挨个倒满。
栉巾掬水她们被她安排去了后院,她坐在亭榭,无人打搅,就这么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个痛快。
彼时,她把它当作自己这辈子最后一顿酒,也没想着要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直到一只手的出现,他紧紧钳住她的手腕,还有些抖。
顺着胳膊一路看上去,她看见了那张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脸。
她的酒量一向很好,人称千杯不倒,可也不知道那晚究竟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身体虚弱,又或者是酒太烈,她喝得太快太猛,总之,在看到沈故言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清醒。
“阿瞻?你回来啦!”她皱着眉头,眼含热泪,直直扑进了他的怀里。
沈故言忙不迭地将她伸手接下,手指还没抚上她的背,泪水就已经浸湿了他的肩膀。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那般撕心裂肺,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由分说地拿拳头一下下砸着他的胸口。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臭阿瞻坏阿瞻,你为什么要丢下我自己走掉!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她醉了,不记得收力,拳头砸下来一下比一下疼,沈故言就这么生挨着,将她越抱越紧。
这是楚长欢醒后的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向他袒露她最真实的情绪。
面对这么大的变故,她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丫头,怎么会不怕?
她只是一直绷着自己,告诫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害怕,她口口声声说着要放他走,用尽一切方法为他创造条件催他离开,可他真离开了,
她还是难过的。
怎么会不难过呢?
他是她爱的人,是她不惜舍掉生命也要爱的人。
“是我的错,我回来了岁岁,我回来了。”他轻手拍慰在她的背上,楚长欢也渐渐没了力气,不再打他,她扬起酡红的小脸,眼睛肿着,氤氲着水汽,她唇齿翕动,酒气喷洒在他的脸上。
“那你还会走吗?”
“不会了。”他艰难地勾起唇角,笑得苦涩。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他顿了一下,思索片刻,没有立刻给她答案,反问道:“岁岁想吗?”
“想什么?”她茫茫然看着他。
只听他声音低沉:“岁岁想要我一直陪着你吗?”
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疑问句,经由沈故言的嘴说出来,似是哄诱,似是延邀,每个音节都透露着旖旎的味道,楚长欢着了他的道,表情迷醉地点了两下脑袋。
“我想要你陪着我。”
“一直陪着我。”
“没有你在,我会害怕的。”
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沈故言心满意足地弯起眼尾,低低应道:“好,只要岁岁需要,阿瞻会一直陪在岁岁身边。”
得了他的首肯,楚长欢自然是喜不自胜,借着酒劲,她勾着他的脖子,将自己送到了他的嘴边,笨拙地在嘴角落了一吻,一吻过后,她尤嫌不足,得寸进尺地在他的唇珠上也落了一吻,沈故言闻着她嘴里的酒气,只是被她亲了两下,却觉得自己好像也醉了,他乱了方寸,失了理智,向来清醒自持的脑子也成了一团满载欲念的浆糊。
最原始的欲望宛如一只被关在重重锁链之间的困兽,不经意地放出,再难回笼。
大手钳住她的后脑,推着她加深这一吻,无论她再怎么挣扎,也不许她逃开。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更多,同时,他也清醒地知道,不可以。
指甲掐进手心,疼痛使人清醒,他睁开眼睛,看着楚长欢迷乱的眼睛,松开手,后退几步放过了她。
却又被她贴了上来。
“阿瞻,我要你。”她踮起脚尖,带着酒气,扒着他的衣襟,努力和他平视。
“可你身体、”沈故言此时此刻的表情也说不上有多清白,身体总是比嘴巴诚实,嘴巴还在犹豫,左手却已经不受控制地环上了她的腰。
“我不管,我就要你。”
说罢,她动手扯他的衣领,小手钻进去一通乱摸,又被他隔着衣服轻易钳住。
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阿瞻~”她以为他不愿意,还软着声调撒娇。
他呼吸很重,看着她委屈巴巴的脸蛋,忍不住在上面轻咬了一下。
“殿下想要的东西,从小到大,有失手的吗?”
楚长欢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一时间看迷了眼,只知道摇头。
她贵为永绥公主,想要什么东西几乎立刻就会得到。
沈故言笑着抄起她的双腿,以面对面的姿势将她抱了起来,楚长欢惊呼一声,下意识夹紧了他的腰。
她几乎是挂在他身上的,而他的手则稳稳托在她的……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方才问那句话的意思,瞬间羞红了脸,一头埋进他的颈窝里。
沈故言就着这个姿势,抱她回屋。
烛火一明一灭,一灭一明,直到早上才被人吹熄。
次日,又是一个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