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笙笙觉得自己没错？”洛云舒玩味地勾了勾唇角，狐狸眼直勾勾看着顾寒笙，她在笑，可那浅薄的笑意并未达眼底。
    尽管顾寒笙心智远超同龄人，可面对咄咄逼人的洛云舒，心底还是忍不住发怵，她的母亲可没表现得那么温柔，私下底的她偏执又疯狂，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
    “我没认为自己没错，我只是心有不甘。”顾寒笙咬着唇，声音压得很低，“明明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能够得偿所愿，再也不用过仰人鼻息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你怎么就认不清现实？”洛云舒冷漠打断顾寒笙，挑起的嘴角，满是不屑嘲弄，还有对自己作品的不满。
    从小到大只要顾寒笙犯了错，洛云舒就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让她有一种被埋进阴冷潮湿的泥土里。
    顾寒笙生理性的觉得恶心，扶着栏杆，大吐特吐起来。
    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洛云舒捂住口鼻，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
    身旁的保镖看顾寒笙吐的厉害，想要上前去帮忙，却被洛云舒一个眼神制止。
    “笙笙，佛门净地不可有污秽之物，等你吐好了，把自己弄脏的地方处理干净。”
    洛云舒冷漠扔下这么一句，留下一个保镖，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望着娉娉袅袅离去的优雅妇人，顾寒笙扶着栏杆的手一点点收紧，直到指甲传来尖锐的疼痛，她才从那种窒息的情绪中抽离。
    她缓缓直起身子，殷红的血滴落在台阶，保镖见状，惊慌失措上前：“大小姐您手流血了。”
    “把你西装脱下来。”顾寒笙像是感觉不到疼，面无表情看着慌了神的保镖。
    保镖知道她的脾气，不敢耽搁，连忙把衣服脱给她。
    顾寒笙没什么情绪接过，蹲下身子，一点点去擦地上的污秽物。
    保镖看不过去想上前帮忙，却被顾寒笙粗暴制止：“滚。”
    “大小姐。”
    “我让您滚没听见？”顾寒笙缓缓抬起头，凌厉的眼神刀锋一般剜过保镖。
    被那种看死物一般的眼神盯着，身材健硕的保镖顿时一阵胆寒。
    脑海情不自禁想起这对母女佛口蛇心的传言。
    不理会保镖一变再变的脸色，顾寒笙忍着恶心，一点点擦着地上污秽物。
    顾寒笙脸上无波无澜，唯有眼里含着的愤怒和委屈，暴露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情绪。
    处理完地上的呕吐物，顾寒笙冲卫生间洗手，泡沫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都搓脱皮了，她还不肯收手。
    陆悠然从卫生间里出来洗手，不经意瞥见用力搓手的女生，猜着她可能心情不好，不动声色往旁边的洗手台挪了挪。
    顾寒笙慢悠悠甩着手上的水珠，目光一下被镜中过分漂亮的女孩吸引。
    她有一张小巧漂亮的鹅蛋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举手投足透着朝气，明媚敞亮的杏眼，宛如点睛之笔，衬得她明艳灵动，落落大方
    视线下移落在女生穿的衣服上，平平无奇，一看就是普通商店卖的廉价货。
    顾寒笙眼底的惊艳褪去，注视她的目光变得倨傲冰冷。
    美貌可以是一种生产力，可没有支撑美貌的智慧和财力，惹眼的长相只会是一种负担。
    陆悠然洗完手又洗了把脸，抬头，视线与镜中的人对视。
    顾寒笙眼神里的轻慢直白且毫无遮掩，陆悠然感觉不舒服，侧头正想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蹙了蹙眉，低头翻手机，一看是顾之恒的来电，眉头舒展开，按了接听。
    电话一接通，顾之恒紧张的声音响起：“乖乖是生理期肚子疼？”
    陆悠然红着脸“嗯”了声，抬脚快步往外走。
    她生理期一向很准时，没想到这次会提前，好在包里一直备着卫生巾，才不至于在这种场合出糗。
    “抱歉。我不该在特殊日子带你出来。”
    尽管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亲密，可讨论这种私密话题，陆悠然还是会感到一阵羞耻，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嗔道：“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怎么能……”
    陆悠然话说到一半，肩膀突然被重重撞了一下，她身体一个趔趄，手机毫无征兆飞了出去。
    她正想要发脾气，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满含歉意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地上水太滑了，我没注意脚下，有没有撞伤你？”
    顾寒笙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伸手去捡地上手机，目光落在那串熟悉的号码，脑海仿佛有惊雷炸裂。
    ——真的是她那好哥哥。
    霎时间她眼底的高高在上被另一种怨毒情绪取代。
    顾寒笙太过震惊了，以至于嘴唇止不住颤抖，连带着颧骨肌肉高频率抖动。
    她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手上动作却没有停，在陆悠然看不到的角度，利落挂断了电话。
    随即露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姐妹，真是对不起啊，帮你屏幕摔坏了。不介意的话，我们加一个好友，我把修手机钱转你。”
    顾寒笙说这话时谦和有礼，完全没有之前的高高在上。
    她嗓音脆生生的，软着声道歉，很容易让人动容。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之前没流露出那样轻蔑神色。
    陆悠然面无表情看着顾寒笙，尽管猜不出她想做什么，可第六感告诉她这人目的不纯。
    “我没有和陌生人加好友的习惯。”陆悠然冷漠地抽回自己手机，视线在屏幕上扫了一眼，“只是钢化膜坏了，没有什么大碍。”
    看着转身要走的人，顾寒笙拦在她跟前，声音怯生生：“姐姐你就这样走了，我会过意不去的。”
    “我已经说了没关系，要内耗是你的事。”陆悠然撂下这句话，转身快步往外走。
    顾寒笙还想要追上去，眼尖看见头顶监控，抿了抿唇，掏出手机给保镖打电话。
    “找个专业人员抹除我和妈妈今天在姻缘寺的所有痕迹。”顾寒笙停顿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我要另外两人的今天在姻缘寺的行动轨迹。”
    “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没办好你就可以滚了。”
    陆悠然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捧着杯姜茶迎面走来的顾之恒，她嘴角扬了扬，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只是不等她开口说话，对面的人就急不可耐问道：“刚刚是不是摔着了，我听到你的惊呼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围着陆悠然打转，要不是场合不对，恨不得把她衣服扒下来检查。
    “我没摔着。只是出来的时候被撞了一下，手机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真没哪里磕了碰了？”
    “没有。”陆悠然摇头。
    顾之恒松了一口气，把红糖姜茶塞进她怀里：“网上说喝这个能让你舒服点，乖乖喝点，一会下山了了带你去拿药。”
    陆悠然笑着接过，低头吸了一口，温热的姜糖水下肚，胃里暖洋洋，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顾之恒伸手过来牵她，陆悠然犹豫两秒，还是把刚刚感受说了：“阿恒，我觉得刚刚那女的好像是故意撞我。”
    “嗯？”顾之恒凝眸看她。
    “那个女生和我道歉时态度非常诚恳，可我就是有种她故意为之的感觉。”
    顾之恒专注看着她。
    陆悠然有些不好意思，蹙了蹙眉头，沮丧道：“也有可能我太敏感了。”
    “乖乖别急着否定。”顾之恒眯了眯眼，宠溺地揉了揉她脑袋：“是还是不是你多想，看看监控不就知道。”
    陆悠然错愕：“你……”
    以为她有顾虑，顾之恒笑着安抚:“我和这里的主持认识，调监控是很容易的事。”
    被人无条件信任说不感动是假，陆悠然眼睫颤了颤，羞赧补充了一句:“可那个位置没有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