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乌云堆积，又有下雨的趋势。
    李悄然站在窗前，眼前的小片竹林随风摇曳，发出的“沙沙”声，很容易就能让人的心静下来。
    “噔噔噔。”
    李悄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她转过头，把注意力从外面转到桌上。
    发了一会儿愣，李悄然伸手关了窗户，缓步走过去。
    拿起手机时，手机屏幕上，苏小雨三个大字在上下晃动。
    “喂。”
    电话是接近自动挂断时被接听的，苏听雨开口第一句就是责问。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
    李悄然走到面前的窗户，吱呀一声，面前的窗户被关上。
    李悄然解释：“刚刚离手机有点远，没听到铃声。”
    “怎么了？”李悄然又问。
    “你有空吗，出来聚聚，顺便跟你说说之前的那件事。”
    闻晨钟的事情被瞒得很好，除了一些参与寻找的人知道之外，其他人都不了解。
    所以，苏听雨并不知道李悄然已经来宁河的事情。
    “我不在南邕城，你直接在电话里说就行。”
    苏听雨一听李悄然不在南邕城，直接惊讶地问：“你干嘛去了？”
    李悄然没有回答，把话题转了回来：“你直接说吧，我听着。”
    苏听雨十分谨慎地说：“那你别录音啊。”
    苏听雨的谨慎让李悄然觉得这件事很严重。
    “行。”
    有了李悄然的保证，苏听雨才缓缓开口。
    “在我们大二那一年，我和道上的朋友误打误撞，见到三哥被一群人围攻的场面，为首的好像是道上的头子。”
    “你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血腥，三哥一个人对抗一帮人，他的胳膊都断了，挂在那晃晃悠悠的，就是不肯倒下。”
    养在窗台上的花，在李悄然手中断了一瓣，掉落在地上。
    这件事情，李悄然并不知情。
    闻晨钟去公司之后，李悄然很少打扰他，时不时发个消息问候一下。
    大一那年，闻晨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复她的消息，那时她也没有多注意，以为是他忙。
    “后来呢？”
    李悄然说出这句话时，呼吸都有些颤抖。
    “那场面，我哪敢耽误啊，直接偷偷报了警，这才结束的。”
    苏听雨压低了声音：“后来，我还听说，他为了这个，去地下斗殴场单挑那头子，双方都打了好几次药，皮青脸肿的，那场面啊，老血腥了。”
    “不过，最后三哥还是赢了。”
    空中突现一道闪电，在李悄然眼前晃了晃。
    “轰隆！”
    巨大的雷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大雨。
    “你在哪啊，怎么打雷了。”
    苏听雨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发誓发多了，害怕雷劈到自己。
    李悄然抬头，眼里泛起涟漪。
    “在下雨的地方。”
    “……”
    苏听雨冷笑一声：“你可真会说话，按照你的这个方法找人，十年都找不到。”
    “又劈不到你，怕什么。”
    苏听雨感叹道：“别说了，看见那场面之后，我回去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三哥满脸鲜血地在跟别人打架，血都溅我脸上了。”
    “三哥平时看起来像个只会看文件的斯文人，没想到也这么硬气。”
    苏听雨啧啧感叹。
    李悄然听着手机传来的声音，嘴中泛起丝丝苦涩。
    “那头子长什么样？”李悄然问。
    苏听雨的声音停了一会儿，然后用调侃的语气说：“咋滴，你想报仇啊？就你这小身板，都不够人家一拳。”
    “……”
    李悄然无奈警告：“你再啰嗦。”
    她语气一变，苏听雨立马认怂：“行行行，等下我发你。”
    “行，挂了。”
    李悄然刚把手机拿离耳边，就听到苏听雨杀猪般的声音。
    “别啊，我有点好奇你在哪。”
    “嗯，我允许你好奇了。”李悄然说，“记得把照片发我。”
    “诶……”
    还不等苏听雨说话，李悄然就把电话挂断。
    雨打在玻璃上，发出声音，最后成了一道水渍，往下滴落。
    李悄然盯着玻璃上的雨水，内心一片空白却隐隐泛疼。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李悄然低头，打开手机，见到苏听雨所说的道上头子。
    照片像是偷偷拍下来的，角度有些偏，但能看出那人大概的长相。
    不像人们刻板印象里的黑道头子的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痞里痞气，狭长的丹凤眼透露出狠厉。
    李悄然退出图片页面时，看见苏听雨又发了几张照片。
    【这些是道上兄弟拍下的，你小心点看，别做噩梦了。】
    李悄然点开，八角笼里，闻晨钟骑在一个人身上，拳头举起。
    而他自己脸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眼尾和嘴角都有鲜血流下。
    手上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糊满了整只。
    八角笼周围站满了人，脸上的表情是在欢呼。
    李悄然向右滑动，下一个惨烈的画面闯入李悄然的眼中。
    她颤着手，继续往右滑动。
    一张比一张血腥。
    几张照片里，血腥程度足以让李悄然揪心。
    李悄然关了手机，胸口梗住一口气。
    无论怎么调整呼吸，那口气始终卡在那里，难受得心脏都开始胀起来。
    闻晨钟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十分的艰难。
    现在又复发了这个让人无力的病。
    哭声伴着雨声，让人听着不是很清楚。
    闻晨钟下楼，看见了站在窗前的李悄然，也看见她微微耸动的肩膀。
    闻晨钟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
    李悄然急忙擦掉眼泪，可是刚刚哭过，怎么可能隐藏好。
    “下雨了闻晨钟。”
    李悄然想要转移话题，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哽咽。
    “嗯，下雨了。”闻晨钟说，“等下就停了。”
    闻晨钟以为，李悄然是在为他生病而难过。
    人哪能苦一辈子啊，闻晨钟觉得自己总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调整好之后，李悄然转过身去，发现自己一与闻晨钟对视，自己就越想哭。
    李悄然快速转过身，擦干脸上的泪：“我们回去吧。”
    闻晨钟没问，点头说：“好。”
    李悄然对着站在二楼的裴青扬点头示意，拿上放在一旁的伞与闻晨钟一同出门。
    裴青扬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放在栏杆上的手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