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立刻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看向追命的方向时，男人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被微风吹动的窗帘。
她打开房门，钱串正双手插兜等在门外。
“不知钱六哥这么晚到访，所为何事啊？”
川流靠在门框上，似乎并没有让钱串进门的打算。
钱串的视线穿过少女，投向她身后的空间，有意无意地打探道：“你刚刚睡下了吗？”
少女点点头，调侃道：“你的叫醒服务有点早了。”
男人笑了笑，眼中透过一缕不明的意味，“是吗？没打扰到你就行。”
川流眯起眼眸，“什么意思？”
钱串上前一步，靠近少女，“从“醉吧”离开之前，我听小遥说了一些事情。”
没想到小遥这人看着老实内向，转头就把自己卖了。
川流面不改色，目光直直地看向男人，“哦？什么事情？”
钱串眉目低垂，额间的碎发挡在眼前，“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世上还有很多选择，极乐岛上也有很多，别为了这事和其他人起冲突。”
川流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钱六哥，你不会是特地来劝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吧？”
钱串：“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川流站直了身子，悠闲地走回屋内，一步跳坐到了桌子上，“难道钱六哥没听说过一句话，叫真爱无敌吗？”
钱串跟着少女的步伐走进屋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知道，苏珊看上的人，她就一定会得到。”
川流一手支在桌上，满眼笑意，“那你放心好了，我还没有白痴到在极乐岛上谈真爱。”
钱串抬起了双眸。
不知为何，明明是令他放心的答案，他却有些失落。
“你心里有数就好。”他说道。
钱串正要离开，川流忽然叫住了他，“等一下。对于今天这几个人，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是说何大东和庄强？”钱串说道。
川流点了点头，“怎么说你也是万事屋的老板，有没有消息给你的盟友共享一下？”
钱串勾了勾嘴角，“我虽然开的是万事屋，但不代表我什么都知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这儿还真有一条消息。”
川流：“哦？”
钱串：“不过你要答应我，这次别捣乱。”
川流：“钱六哥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捣过乱了？”
捣乱是以扰乱他人为目的，她从来做的都是以利己为目的的行为干涉。
动机不同。
想到这里，少女露出了问心无愧的表情。
“你最好是。”
钱串轻“哼”一声，这才说道：“九隆这次去梅花之城，找的人是「梅花9」，他们平常就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并不稀奇。”
“「梅花9」？”川流问道。
钱串点了点头，“「梅花9」侯亦凡，登岛之前是个……强奸犯。所以你也知道他和九隆的交易是什么了吧。”
一个强奸犯和红灯区的龙头大哥，还能做什么交易？
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罢了。
钱串继续说道：“听说最近他们两个谈下了一笔大单子，九隆得了一大笔钱。”
川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正是这笔“大单子”，让九隆有了暗杀苏珊的本钱。
“所以……九隆要介入梅花之城的「9」、「10」之争吗？”川流皱眉道。
不是她多疑，而是这两方合作者，一个是「红桃9」九隆，一个是「梅花9」侯亦凡，很难不让人联想到「9」、「10」之争的问题。
钱串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至少梅花之城暂时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川流：“怎么说？”
钱串：“不知道为什么，梅花之城的「梅花9」侯亦凡和「梅花10」李权有一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可能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利益交集；可能是侯亦凡对「梅花10」的位置并不感冒；又或者……”
“又或者，侯亦凡找不到任何一个支持他的人。”川流接道。
钱串挑眉看向少女，“你又没见过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
川流耸了耸肩，她虽然只见过「梅花10」李权有一面，不清楚侯亦凡和李权有的人际关系，但她知道一点——
强奸犯在任何地方，都是最受唾弃的一个群体。
很遗憾的是，侯亦凡居然还好好活着。
梅花之城，真是一遍一遍刷新她对「堕落」的认知。
“那，你觉得红桃之城有「9」、「10」之争吗？”
川流问道，虽然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还是想听听钱串的看法。
不出意料的，后者点了点头，“「9」、「10」之争是历史问题，我们也经历过，不是么？”
川流：“你不会想说，他们的冲突也是为了所谓的‘历史原因’吧？”
钱串：“当然不是，九隆和苏珊之间的冲突，其实也显而易见。九隆明明已经算是红灯区产业的管理者了，但上头却压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偏偏是在红桃之城地界没有什么管理实权的苏珊。要是我，我也会不服的。”
“他不服，为什么不敲响审判之钟？至少庄强和何大东本来就是他的阵营不是吗？”川流问道。
钱串摇了摇头，“红桃之城和我们不一样，你要从他们的产业链上看待这件事。”
川流了然。
九隆不可能像之前徐之那样，和「红桃2」到「红桃8」所有人都商量好。
因为「2」到「8」之间，已然被自动分为了两个派系——赌场产业链和红灯区产业链。
谁都希望高层以下最大的数字「10」是自己派系的人。
因此，诸如王硕一类，赌场产业链的正式居民，是绝对不可能支持九隆的。九隆也无需费这个心思。
这样来看，苏珊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
虽然苏珊在日常管理中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却是在无形地让两个产业链形成一个平衡。
所以，红灯区的九隆，是可替代的。
但，主场在无妄区，且在红桃之城没有明确派系立场的苏珊，是不可替代的。
只可惜，九隆貌似没有看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