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真是没想到，散朝这才多久，没想到母亲和大母已是知晓此事。
    当下，便解释道：“母亲，那日沙雅和我说其部族的出处，我想着毕竟是人家的故地，便留用了这个名字。”
    算着日子，沙雅和子婴同时离开轮台，子婴已是到了咸阳，那沙雅应该在安北郡上任。
    这身上的大氅，还是沙雅在轮台时缝制让萧何一起捎过来的，这衣服完全可以当面给自己的。
    “原来如此。”芈华恍然道：“这姑娘不错，现在驻守安北郡，苦寒之地，倒是苦了她，我倒觉得，不如唤回咸阳，毕竟，哪个郡守是女的？”
    子婴一阵汗颜：“大母，大父的意思是让沙雅去管理部族，这安北郡是要迁民过去的，让其驻守北方，和睦相处。”
    “这你不懂了，沙雅是月氏部族的主心骨，可不一定非要在安北郡，只要她节节高升，那便已是足矣。”
    看来，这大母是有意让沙雅来咸阳啊，可大秦这么多官员之中，也就只有沙雅一个女官。
    这还是看在沙雅为大秦立下功劳，又是部族的女王，子婴这才请求大父，给予安北郡一定的自治权利。
    若是调来咸阳，这沙雅该给什么职务？
    咸阳之内，倒也不是没有女官。
    可这女官，都是皇上的嫔妃，既有爵位，又有俸禄。
    子婴似是听懂了大母的意思，当下便表态道：“大母，莫要失了大父的计划，这安北郡，必须得有沙雅坐镇。”
    “嗯，也对。”芈华的语气软了下来，“就让她再管几年吧，待到安北郡内部稳定，百姓融洽再谈不迟。”
    听到大母松口，子婴这才舒了口气，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大母不是和沙雅谈好了，沙雅只想去让自己的族人过上好日子。
    已是不再强求，为何现在又翻出来说这件事？
    联想到昨日大父所指，子婴一阵头疼，搞不好，此事还是大父让大母找的自己。
    月氏部族归秦，虽说战力薄弱，可终归是占据整个草原，若是不把部族管理好，保不准多少年后，那便又是另一个‘匈奴’部族。
    一来，是迁民进入草原，让其融合。
    二来，便是要与部族结亲，以安边疆。
    这两套法子自然是成本最小最有效的，可后面这一条，便是要子婴来执行。
    可子婴心里苦啊，自己这才多大岁数，身为皇室成员，便要这般早定亲？
    正想着此事，一旁的母亲开口道：“对了，晚点冯劫的孙女入宫，子婴你好好陪陪人家。”
    子婴：“……”
    芈华疑惑道：“是冯劫吗？我怎么记得待会来的是蒙恬的女儿？”
    子婴：“……”
    “母亲想必是记错了。”王燕笑道，“蒙恬的闺女是明日入宫呢。”
    芈华细想一下，恍然道：“哦，对了，明日……明日好像李斯的女儿也要入宫吧。”
    “对的呢，这几个女娃已是好几日未入宫呢，这次相约一起前来。”
    子婴只觉得额头一片黑线，自己未让人通传便入了城，便是不想去惹这些个麻烦。
    可依旧有人有渠道，能入的这宫内。
    只是……
    大母和母亲刚还在夸赞沙雅，下一刻，便又变成了冯劫、李斯、蒙恬的闺女。
    在她们看来，沙雅生的美丽，心灵手巧，可若是子婴选正妻，还是轮不到她。
    反而是这些咸阳内的老臣，才有资格。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子婴的反应，见子婴脸上已是不悦，便知其猜到这些人为什么入宫。
    芈华岔开话题道：“子婴，过几月新年，你该十一岁了，再过一年，你就要行冠礼了。”
    百姓家的冠礼恐怕要到十五岁后，子婴没想到，自己十二岁便要行冠礼。
    行了冠礼，那便有了娶亲的资格，可子婴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没想到，上辈子刚毕业就被催婚，这辈子都没成年，就要被催婚。
    深知单身自由的子婴，自然不愿意这般早早成亲，更何况，自己常年征战在外，哪有这等功夫谈什么儿女私情。
    当下，一边脱下大氅，子婴想了个借口说道：“大母，子婴尚有事务要处理，暂且告退，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闻言，芈华便皱眉道：“事务？这才回家多久，还有人要找我孙子？让他当我面来说。”
    子婴一阵语塞，正想着如何编个理由，这后花园的门口，却是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公子……公子！哎呀，你真的在这，大事不好了，淳老晕过去了！”
    王崇文满头大汗，一脸的急切，三步并作两步便到了跟前，给芈华和王燕行了一礼，便要拉着子婴往外走。
    子婴颇为感动，没想到这等时刻，还是得王崇文来救场，当下便把大氅递给侍女，就要往亭外走去。
    芈华和王燕还未反应过来，待到子婴出了凉亭，芈华起身担忧道：“这淳于越晕倒了，你不去叫医师，叫我们家子婴作甚？”
    子婴后背一凉，没给王崇文回答的机会，接过话茬：“大母，孩儿让淳老研发一些器物，想必是遇到麻烦，孩儿自然要去现场看一下。”
    淳于越毕竟是大儒，年岁已高，在朝内威望颇深，尤其是现在大秦传扬儒学，各地太学兴建，淳于越的门生遍布大秦。
    眼下这般昏厥，芈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嘱咐道：“记得早点回来。”
    子婴应了一声，这才拉着发愣的王崇文朝外走去。
    出了后花园，子婴这才松了口气，感激道：“崇文，多谢你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过这一关呢。”
    王崇文的表情瞬间从一脸焦急，转换到笑脸相迎，他嘿嘿一笑：“公子，咸阳谁人不知，子婴归了皇宫，那些个官家的女眷，可都挤破脑袋往宫里钻呢。”
    “那淳老呢，真晕倒了？”
    “哪能呢，淳老是大秦的红人，得知公子归来，便让人到我家，让我捎信，说他要找公子。”
    王绾可是大秦最高文官，竟然也要给淳于越面子，看来淳老混的可以。
    拍了拍王崇文的肩膀，子婴叹道：“也就是你大父，没想着让你家女眷入宫。”
    王崇文一脸诧异：“公子竟是不知？我们家没有女眷，我倒想是女的，这样，便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