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浪的那段时间里，从咒灵口中得知了什么是黑户。

    “黑户”又被称为“无户籍者”，他们不能接受教育，因为无法取得身份证，他们也不能得到正规的工作，甚至连结婚生育都很困难。他们是社会中“不存在”的人，是如同下水道老鼠的存在，常常被城管以维护公共安全秩序为由，驱逐离开。

    他冲老奶奶摇头，“黑户连立案都没有权限，夏油老师，我看这事您也不要管了。我们警方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送去孤儿院。”

    “福利院？”夏油老师声音高昂，眉头吊的老高，“新闻上都报道了，东京福利院那帮黑心肝的，饿死了100名孩子，你还想送这么小的孩子去福利院！？”

    “诶呀，那院长不是已经被判刑了嘛。把她送去福利院是最好的选择，总不能一直都是个黑户吧？”

    “判两年，那也能叫判刑？谁知道她出来不会再祸害孩子。”

    你看见老太太气涨了脸，但她也知道这事赖不着他。你听见她小声嘀咕着什么越来越懒散之类的话语，放下原本给她儿子买的苹果，头也不回地牵着你走了。

    你不太愿意跟着她离开，你驻留原地，仍由她扯着你向前走。老太太感受到了阻力回头看着你。

    “是害怕去福利院吗？”老太太停顿片刻，她似乎在紧张，期期艾艾地说道，“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如果不合适的话，我收养你好吗？”

    收养。

    她也想对我做什么？

    你下意识后退一步，松开了她的手。

    她的眼光黯淡了些许，“哈哈，没事、没事，”老奶奶尴尬地扯住衣角，整理衣服上几乎看不见的褶皱，“我们打车去福利院吧，这里距离太远了，你的腿脚不方便。”她转移话题道。

    因为东京房价的原因，福利院基本都在郊区，人迹罕至。院门口尘沙飞扬，只有稀疏几只麻雀停在门口，见有人来了就立刻飞走。

    现在是晚饭时间。

    福利院的人少出奇的少，只有一位护工正在给五个不能独立吃饭的年幼孩子轮流喂饭，饭菜很平常，纳豆、米饭、两三块扣肉就是孩子一顿餐了。

    护工听见有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眼睛还没有转过来，嘴上就疲惫又熟练地道歉，“对不起，我是刚刚上任的，前院长的行事作风我不太了解，如果采访的话请去……”正说着，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夺走旁边皮肤黝黑孩子碗里的肉。

    被抢的小孩没哭，暴起把碗砸向欺凌者，饭菜飞溅，糊了对方一脸。小孩抓起勺子直接往对方脸上刺去，勺柄直冲着对方的双眼。

    “伊佐那！”

    护工厉声呵止的同时，老太太就冲上去了，她一手盖住大孩子的脸庞防止受伤，另一只手麻利地提起小孩子。

    好熟练的身手。

    你不禁感慨道。

    小孩突然腾空悬起，眼神还带着茫然，老太太趁机拿下他握在手中的勺子，才放下他。

    护工这时才慌乱放下手中的碗勺，向老太太鞠躬道歉，“非常抱歉，是我疏忽大意没看护好孩子们。”说完她扭头望向那个肆意伤人的小孩，“伊佐那，你又打人是不是！”她走向那个名为伊佐那的小孩，抬高掌心。小孩下意识抬起细小的胳膊，挡住脸。

    “请等一下，不是这孩子的错。”

    老太太制止了护工的行为，她先蹲下用些许严厉的口吻问那个抢食的孩子，“知道错了没，还敢抢别人的东西吗？”

    大孩子怯生生点头，脸上的饭菜混着肉汁滑倒衣服里，显然被那个突然暴起的孩子吓了不轻。

    然后老太太请护工再去打一份饭菜给小一点的那个孩子后，示意她领你去参观福利院。你牵着护工阿姨的手，回头望去，老太太坐在小凳子上，给小孩喂食，笑眯眯地嘴里说着话。

    “孩子，你叫伊佐那？很特别的名字，让我一下子就记住了。我都看见了，是他不对，他不应该欺负你。”看见原本忿忿不平的孩子缓和了脸，情绪稳定后，她才慢悠悠地对他一顿思想教育。

    “但是伊佐那，你也必须承认自己太冲动了是不是，原本还有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

    一个喜欢管闲事的、奇怪的人。

    你给老太太下了定义，兴趣缺缺地听着护工阿姨带领你参观完整所院子的装修布局。

    你听得心不在焉，她讲得草草了事，她赶着孩子们去后院玩，却没有把你也带过去，而是以招待客人的礼仪把你带到院长室休息。

    ？

    你喝过茶，慢吞吞地说，“我以为你看得出来，我是要被送进福利院的。”所以你怎么摆出一副送客的模样。

    护工终于能歇息一会，她趁着新院长还未上任，坐在桌后的转椅躺在柔软的椅背，脸上浮出轻松的神态。“你不会被送进福利院。”她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见过形形色色想要抛弃孩子的人，自有一套丰富的识人经验。

    为了更方便地照看孩子，院长室的窗户通向厅堂，你和护工都能看见老太太正在对着黑皮小孩絮絮叨叨，那小孩性格偏激，却偏偏忍下没吭声，由此可见老太太的顺毛能力。

    与护工阿姨说的一致，参观完毕后，老太太带着你一起辞行。她向你诉说福利院常见而无法杜绝的儿童欺凌行为，担忧你作为一个残疾人会被欺负，再次向你发出收养的邀请。

    你这次没有拒绝，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收养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回想起曾经想要抚养你的家伙，咒灵收留你的目的是杀害你，流浪爷爷收留你的目的是送你去红灯区卖钱。

    即便老爷爷没有明说，但你曾经在红灯区呆过，从母亲的客人、咒灵口中得知不少和红灯区有关的奇怪知识，其中就有童/妓被监护人或者人贩子以高价卖给黑市某些非法风俗店。

    这种买卖行为在底层社会普遍存在，因为户籍库没有孩子们的档案，警方难以介入调查。

    但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和他不一样，同样是迟暮之年，她没有流浪爷爷的麻木沧桑，眼睛明亮慈祥，连皱纹都闪烁着滚烫的光。

    “你收养我的目的是什么？”你重复道。通过一下午的观察，她似乎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好人。

    只要她给你一个不会再把你送出去的理由，你一定接受。

    她看起来有些难为情，手心温暖得烫人，“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看见你孤零零的，一点孩子气都没有，觉得不能放着你不管罢了。”

    “如果硬要说，我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好好照顾你，这个理由够吗？”

    她目光所及皆是你，荡漾着暖意。

    “够了。”

    你听见自己嘴巴松口答应，理智在大脑里叹了口气。

    小孩子真容易被甜言蜜语攻陷。

    人生履历刷新新篇章：■2岁，你被夏油奶奶收养，姓名改为夏油五月。